02.北研

    零点已过，向行走出卧室。

    客厅的灯没有关，他往外走几步，不意外地看见她又睡在了沙发上。

    茶几上摆着一杯水和一小盒吃完的药。

    他蹲下身看了看药，见还是以前开的那些，稍稍松心，放下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贴了贴她脸颊。

    “jiejie？”

    “宋雾。”

    他低声喊着，又捋了捋她零散的长发。吃过了镇定安眠药，她睡得格外沉。

    他直起身，小心翼翼地揽起她的肩背与腿弯，将她打横抱起，送回卧室。

    她的身量太轻了，沉沉睡着，全然压在他胳膊肘中，他也不觉得沉。

    将她放回了主卧大床，起身时目光一点，看见了晾在飘窗栏杆上的贴身衣物。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声低语：“你是在和我避嫌吗？”

    她自然没有回答。

    他本该走了，却挪不开脚步。向行蹲下身，单膝跪在她床侧，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唇形。

    她并非浓颜，眉目清丽疏冷，睡着时眉心依然微簇，夹出一道哀伤的褶皱。

    他伸出手指，轻轻替她捋了捋，或许是感觉到身边有人，她微紧的眉心缓缓松开了。

    他喉结滚了又滚，僭越的指尖再亲昵也只敢停留在她guntang的脖颈脉搏处。

    随着她的呼吸，一下下撞击着他的手指。

    觉得瘙痒，她侧了侧头，宽松的衣领滑落一截，露出了洁白锁骨上极小的一枚红印。

    那红印并不明晰，像是吻痕，又像是指痕。

    他犹疑片刻，混沌抛开了脑内的胡思乱想。

    怎么可能。

    她并没有男友，或许只是虫咬，或者磕碰的痕迹。

    他心有些发慌，替她拉上薄被，掩上脖颈，快步走出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宋雾一睁开眼就闻到了小米粥的气息。

    新开的药，药效加剧，她有些头疼，锤了锤太阳xue，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昨晚是睡在沙发上吧？

    向行将她背进来的？

    宋雾走出卧室。听见她的声音，向行喊道：“姐，来吃早餐了。”

    “我洗漱。”她说。

    今天的早餐是小米粥和饺子。饺子估计下了两大包，端出来满满一盆。

    见向行还在厨房忙着，她问：“你还在弄什么？”

    他只说：“马上好了。”

    宋雾抿了一口粥，还是交代道：“向行，你时间紧，以后回来别做早餐了，叫个外卖，早上多看一篇外刊，听到了吗？”

    “总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他拧开饭盒盖子，盛了两勺饭，又将一早做好的糖醋里脊和清炒蔬菜盖在米饭上，将保温饭盒拎出了厨房，“姐，你今天带饭去公司吃吧。”

    她放下粥碗，有些惊讶，“你做的？”

    “嗯。”

    少年目光不敢看她，拿起筷子又想起没调醋，起身又去了厨房。

    宋雾道：“谢谢，但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还有两百多天，不要松懈，北研不是那么容易能上的。”

    厨房安静了一会儿，他说：“姐，我想留在南边，南谪大学也很好。”

    粥碗落桌，轻叩一声响，她语气平静，仍见冷硬，“向行，我和你叔叔伯伯一家放了狠话，一定把你送上北研大学，你是要打我的脸吗？”

    他不说话了。

    捂着guntang的粥碗，宋雾又放缓语气，“你现在什么都别去想，维持好排名，报志愿的事，我们明年七月再说。”

    他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他去上北研。

    北研在祖国最北端，是最顶尖的国防工科大学，那儿也是他的老家。

    每当冬季来临，霜雪布地，万籁俱寂，凄寒悄怆，整座城市都进入冰封的沉寂。

    那儿的春天来得很晚，也没有宋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