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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欲燃 第1节

    ?  《春心欲燃》作者: 观野

    文案

    “朕知道她冷酷、自私、不择手段,可朕还是爱她。”

    “但她不爱我。”

    天子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一个女子一见钟情,那女子还是先帝旧人。

    可她不喜欢他,使尽手段也要出宫去。

    后来她出逃那夜,天子封锁长安,找到人后看她在自己手下瑟瑟发抖,心中既是痛快也是愉悦:“就这么怕?”

    怕才好。

    他是天子,他想要她,就能不择手段得到她。

    ——

    萧沁瓷第一眼见到新帝,就知道这个男人喜欢她。

    但她明白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才越上心。

    所以她心底有一分不愿,面上就要表现出来十分,她越是拒绝,就要让天子追得愈紧。

    帝王的情爱浅薄,得不到才能诱他深陷。

    她把人心拿捏得那样准。

    果然即便是后来有一日她如愿以偿登上后位,有人向天子揭露她这些年来的筹谋和曾用过的心机与手段,最后化为一句:“陛下,她骗了你,她所求的,是荣华富贵、满门朱紫,陛下的真心又算什么?”

    萧沁瓷点点头,觉得那女子说得颇有道理。正想听听天子如何回答,便听见他道:“朕知道,朕可以被她骗一辈子。”

    我只怕日后她连骗一骗我也不肯了。

    阅读提示:

    1..男主强取豪夺守男德,女主白切黑真凉薄,狗血泼天,甜文不虐;

    2.1v1,he。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沁瓷 ┃ 配角:李赢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冷酷帝王x心机美人

    立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第1章 女冠

    腊月初八,雪浸梅花。

    太极宫内已是银装素裹,今上不喜宴饮丝竹,给几位重臣赐了腊八粥,自己便也准备回西苑继续修行。

    重拍响过九声,御辇浩浩荡荡行过宫苑,一路寂静无声,惟余宫灯照出银雪红梅,飞檐翠翘遮了浓香。

    转过弯有人盈盈拜下去,暖黄纱灯映出曼妙身段,天子以为又是借机媚上邀宠的宫人,不喜地皱起眉,却在瞥见那人发上的桃木乌冠时顿住。

    在宫中修行的女冠,只有一人。

    皇帝屈指轻叩,车辕上传来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随侍的内宦叫了停,天子撩开辇上的明黄锦帐,让他能更清楚的看见那人。

    辇下女子伏身半跪,着一领雪色狐裘,肌肤脂光若腻,骨润丰盈,长眸敛睫处缀了抹淡淡的薄红。

    玉雕似的一个美人。

    “——起来吧,”天子叫了起,顿了顿,唤了她本家姓氏,道:“萧娘子,你怎地在此处?”

    萧沁瓷从容起身,双手敛在袖中,垂眸低顺道:“回陛下,今日腊八,太后娘娘怜惜贫道,特叫了贫道去永安殿小叙。”

    先帝是今上的叔叔,天子御极后虽也尊了苏皇后为太后,但到底关系冷淡,素无往来。苏太后是萧沁瓷的姨母,天子倒也听闻太后对这个侄女甚为怜惜,时时传唤。

    “雪重夜寒,太后竟也没有为你传辇吗?”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萧沁瓷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压迫,比这雪夜更为寒重。

    她眼睫颤了颤,面上恰到好处地浮出一点难堪之色,又迅速遮掩下去,再开口时声音仍旧不疾不徐、轻缓从容:“贫道卑弱,不敢受辇,太后娘娘怜惜,贫道已是万分感激。”

    她话音落下四周便只剩了雪落青竹的簌簌之声。先前婢女为她撑了青竹白伞,但天子面前,连伞也是要收起的。此时雪花落到她发上眉尖,顷刻便只留下了一点晶莹的水迹,叫那宫灯一照好似斑驳泪痕。

    良久,皇帝道:“既已是世外之人,何必再将尊卑看得如此重。朕记得你如今是住在清虚观?”

    萧沁瓷回:“是。”

    “朕也要回西苑,”皇帝淡声道,“梁安,请萧娘子上来,朕送你。”

    随侍的总管梁安应声,缓步到了萧沁瓷近前,恭恭敬敬地说:“萧娘子,请。”

    他有七窍玲珑心,听皇帝唤她萧娘子,便绝口不提萧沁瓷的道号。

    朦胧夜色下,萧娘子雪白面容兀地更白,更添了三分剔透,衬得眼尾薄红愈发灼艳,似尊玉人。

    “陛下,万万不可,”果然,她一开口便是拒绝,“贫道怎能登天子御辇?”

    “萧娘子,”天子倒也不恼,只音色沉沉,落在寒夜里更显得冷,“你既要分尊卑,那就该知道,天子之言不容违逆。”

    皇帝年岁渐长,又久坐至尊高位,身上威势愈隆。

    萧沁瓷也听过,今上虽沉迷修道,但于权势也抓得极重,前朝重臣等闲都不敢违逆他的心思,又如何能容她一个女子拒绝?

    她默了半晌,只好道:“是。”

    她上了辇车,内宦将锦帐都放下隔出一片天地,帐中盈满皇帝衣袖间的沉水香,被炭气一催都征薰出来,清冷飘逸的沉香此时却暖得令人头脑发胀。

    天子今日要见前朝重臣,换下粗麻道袍,另着了玄黑常服,袖边花鸟虫兽栩栩如生。他已过而立,眉目英挺,因着长年修道,在寒潭沉渊的天子之势下又另有从容道骨。

    皇帝态度看似温和,萧沁瓷却不敢有半分疏忽,规整地坐于一侧,目不斜视,她能察觉到,天子的目光隔着暖融香气落到她身上。

    她身上尤带寒气,裸露在外的肌肤在冷暖交替中生出绵密的针扎似的疼痛,那疼痛叫她清醒。

    即便天子半是强迫的地邀她上了御辇,她也不敢生出半分妄想。

    皇帝求的是问道成仙,修的是内外兼修的道法,讲究笃身自持、立德清正,惯来不近女色,便是连荤腥也不肯轻易沾的。

    天子初御极时,宫内还储着先帝的好些美人,又有妙龄的宫女,闹了几场风波出来,天子责令整肃后宫,自己又搬到西苑去修行,这才让禁中都冷了下来。

    萧沁瓷知晓自己容色惑人,却也并不敢猜测天子是否看上了她,天子实不像是会被美色所惑的人。

    她还记得上一次这样近的见到天子那夜,他一剑斩杀了先帝的宠妃,风华绝代的美人横死在清凉殿内,也不过留了一声哀叫和斑驳血迹。

    后来那染血的剑尖又指向她。

    那夜下了滂沱大雨,打落了满地海棠。现在的天子那时还是晋阳王,用剑尖撩起烟霞似的轻纱,剑尖上一抹嫣红与薄纱混成绯霞,明丽像是此刻落在他银白盔甲上的棠花。

    那目光望过来,却比刀锋更寒凉。

    皇帝的问话打断了她的回忆:“萧娘子入宫有几年了?”

    “贫道十四岁入的宫,至今五年有余。”萧沁瓷不知他是何意,答得谨慎。

    皇帝“唔”了一声,道:“你受箓也有三年了吧,可想还俗返家?”

    萧沁瓷一怔,被这帐中暖气一熏,眼底竟涌上一层泪意。她仓促的微微偏头,不敢叫天子看见她御前失仪。

    她在太极宫中身份尴尬,众人皆知。

    淮阴苏氏向来以美人闻名,而先帝尤重美色。景惠三年,苏氏送了四娘子入宫,现在的先帝、从前的平宗皇帝甚为喜爱,甚至力排众议立她为后,可惜盛宠不过两年,平宗便又有了心爱的贵妃,苏皇后就此失宠。

    失宠已要了皇后的半条命,更重要的是皇后还无所出,不得已之下,苏皇后只好又从苏氏选了一个女子入宫,便是萧沁瓷。

    她的母亲是苏皇后一母所出的胞妹,萧沁瓷父母去得早,后来萧家失势败落,阖族流放,当时皇后还盛宠,求了恩典让十岁的萧沁瓷得以赦免,由苏家安置。她在苏家长到十四岁,及至皇后看上她的美貌,让她入宫侍疾,实为献美。

    苏氏女俱是美人,萧沁瓷容色还要盛上三分,她那时才十四岁,容貌身段还未长开,可已有了惑人的美貌,兼之还有萧氏门阀经年积累下来的风雅清贵,那才是皇后要的能和薛贵妃分庭抗礼的美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皇后低估了平宗对贵妃的宠爱,薛贵妃一言便让平宗下旨令她出家做了女冠代皇帝修行,还让先帝亲赐道号“玉真夫人”,把她迁到了西苑的清虚观。

    那时先帝虽然崇道,但只把此当作和贵妃嬉戏的乐趣,西苑自然也和冷宫无异。

    萧沁瓷在西苑度过了清冷寂寥的两年,反而松了口气,及至宫变那日,天子入宫。

    她把眼泪都咽下去,这才敢开口。

    “贫道不敢有此奢望。”萧沁瓷颤声说,既说是奢望,那自然是想的。随即她又道,“况且,贫道即便还俗,也无家可归了。”

    苏氏从来不是她的家,她的家是曾有赫赫声名的兰陵萧氏,一门三公,满堂朱紫,可都在平帝的昏聩之下顷刻覆灭了。

    阖族流放,叔嫂兄姐都死在了流放中途,她从前还能生出奢望,可自进宫之后便连那点奢望都不敢有了。

    皇帝直截了当地问:“苏氏待你不好?”

    “自然不是,”萧沁瓷低声道,“太后娘娘和舅舅都待我极好,只是贫道总记得出家前的序齿是萧氏四娘,同苏氏女到底是不同的。”

    她话说得极诚恳,投来的一眼又轻又缓,末尾梢了点惘然叹息,眼底薄光水色惹人怜爱。

    语罢她又极勉强地笑了笑,说:“贫道不该在陛下面前提这些。”

    皇帝拇指轻叩,缓声道:“无妨,本就是朕先问你。”

    兰陵萧氏是历经百年的士族门阀,他早年也曾见过萧氏那位英国公,挽弓射箭、马上安家,他应是萧沁瓷的伯父。

    还有萧家的一门双璧。

    皇帝没有什么惋惜的意思,世家和皇权依附而生,开国时的功勋权势天然便能让朝臣聚成门阀,历代皇帝都通过打压臣子来使自己手中的权力握的更紧。

    大周开国时的功臣到如今已十不存一,英国公一府存立百年,到平宗朝时还有高位,已算长久。

    萧家若留给他,约莫也不会比如今的下场好上多少。

    “那嫁人呢?”皇帝又问,“萧娘子若还俗,婚姻嫁娶当由己身。”

    他这不轻不重的一句问话却好似深井里坠了颗顽石,“咚”地一声幽响在萧沁瓷心湖撞起涟漪。

    萧沁瓷极惊讶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垂首,身子也滑下来跪在毡毯上:“贫道得先帝亲赐道号,不敢有嫁人的心思。”

    她不是自愿出家做的女冠,还俗也由不得自身,玉真夫人是先帝亲赐,她也是先帝的旧人。新帝御极后她本该迁去皇家的方山妙音观,但不知是不是宫人的疏忽,竟似忘了西苑还有这样一个旧人,漏下了她。

    皇帝没叫起,居高临下地俯视女子跪伏时腰身折出的曼妙弧度,后颈在灯火辉映下愈发显得洁白如玉,似一瓣纤长的兰花没入雪领。

    “是不敢,还是不想?”皇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