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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 第49节

    “你太紧张了,亲爱的。”裴湘轻轻眨了眨眼,格外善解人意地劝道,“不过,我非常理解你的这种心情,因为我也一样感同身受。卡尔,我现在只能用‘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这个说法来安慰自己了。唉,为了排遣离愁别绪,我不得不稍稍畅想一下未来重逢时的喜悦。”

    闻言,霍克利微微扬了扬眉,眸色渐深。如果裴湘不解释还好,可她这样郑重其事地剖白自己,反而令他更加怀疑她在胡说八道。

    “安妮,你……”

    “嗯,难道你不期待我们的重逢吗?”裴湘立刻挽起霍克利的胳膊,抢先开口问道。

    紧接着,不等未婚夫回答,她就立刻转身望向正在和其他朋友们道别的家人,并笑盈盈地朝着他们摆了摆手,好似在示意自己一会儿就过去,让他们先上船。

    对面的丹宁男爵夫妇等人也朝着裴湘这边招了招手,然后就一边安排男仆和船员搬运行礼一边朝登船口走去。

    双方这样一来一往,就打断了卡尔·霍克利的询问。

    等到丹宁男爵夫妇一行人渐渐走远,霍克利看了一眼时间,意识到自己和未婚妻道别的时间不多了,而他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和她讲。

    “算了,如果安妮当真要做什么,别说我留在美国了,就是在她身边,大约也阻止不了。况且,她也不会一直瞒着我,总会告诉我真相的。”

    这样一想,霍克利就压下了心底的所有疑惑,转而叮嘱起其它事情来。他很珍惜这段短暂的送别时光,更不想给未婚妻留下任何不愉快的印象。

    等到了不得不上船的时候,裴湘才告别了霍克利,在他的目送下登上了开往英格兰的巨大邮轮……

    从码头回来的卡尔·霍克利有些郁郁寡欢。他没有立刻返回费城家中,而是在纽约城中逗留了几日。在联络拜访了几位生意上的伙伴,又拍下了两件价格昂贵的珠宝和一批很有收藏价值的旧书后,他才神色倦怠地返回了费城家中。

    “哦,卡尔,你回来了。”刚从外面散步归来的霍克利老先生看到客厅里的儿子,慢悠悠地打趣道,“要不是我的老朋友们一再跟我保证,他们都在纽约见到了你,我还以为你脑袋一热,已经跟着未婚妻上船了呢。”

    年轻商人此时正在欣赏刚刚拍到手的两件珠宝。听到父亲的调侃后,他不紧不慢地把珠宝放回精美的首饰盒内,抬头淡声说道:

    “我和安妮都十分清楚,我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会妨碍我们本身应该承担的责任,也不会影响我们的追求与事业。相反,这段感情会让我们变得更好更强悍。我们相信,短暂的分别之后,我们会拥有更长久更安稳无忧的团聚。”

    “你能这么想,挺好的。”尼顿·霍克利微笑着点了点头,先称赞了儿子一句,然后紧跟着又补充道,“卡尔,如果你说这些一听就非常正确的大道理的时候,不是皱着眉苦着脸,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我可不需要更有说服力。”霍克利挑眉辩解道,“我现在还留在费城而不是在大西洋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着话,他把手中的首饰盒往霍克利老先生的方向推了推,迟疑问道:

    “父亲,你觉得安妮会喜欢吗?我之后去英国的时候,差不多正好赶上今年的伦敦社交季。我想,戴维斯家肯定会参加的,不过他们应该会把大部分资源都倾注在二女儿凯瑟琳的身上的,难免会忽略安妮。作为未婚夫,我理应替她准备一批新的珠宝首饰。”

    尼顿·霍克利认真地瞧了两眼首饰盒子里异常华丽璀璨的珠宝,真心觉得挺不错的。但他到底比儿子多了些送女人珠宝的经验,所以就比较谨慎。

    老先生想了想已故妻子对自己挑选的珠宝首饰的评价,再想了想他们父子二人差不多的审美水平,微微沉默了片刻后,保守而理智地建议道:

    “反正已经买了,如果安妮不喜欢的话,就当收藏品吧。其实,你可以和安妮一起去伦敦的珠宝店,然后亲自选购一些日常佩戴的新款,你付账,她挑选。这样一来,既是约会,又不担心她不喜欢。”

    霍克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记起小时候父亲和母亲确实经常这样选购珠宝配饰,便没说自己嫌弃普通珠宝店里售卖的钻石太小,宝石和珍珠也不够大不够亮不够稀有。

    解决完心头的一个问题后,霍克利合上首饰盒子并站起身来。

    “父亲,我去书房了。在纽约的这几天,我和麦斯威尔先生他们认真而深切地谈了几次,大家都有合作的意向,我得整理一下相关资料。”

    “嗯,去吧。”霍克利老先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在儿子即将走出客厅时突然好奇问道,“卡尔,你在哈佛念书的时候,住过学校的宿舍吗?那里面的住宿条件怎么样?”

    霍克利回身望向父亲,眼中闪过不解。

    “我没有住过宿舍。父亲你忘了吗?我在学院附近有一套还算舒服的小房子。我的那些经济情况还算过得去的同学,大多住在私人宅邸里。不过,我听说最近的情况有些变了。新任校长一直提倡加强学生们的社会性,他希望不同背景和专业的学生们生活在同一个社区里,大家有更多的接触,所以正在新建宿舍楼。我想,等再过两三年,学生们就都得搬入新宿舍了。当然,新宿舍的条件一定会更加完善。”

    “原来是这样,哎,生了一场病,我都有些糊涂了。”

    精神矍铄的老先生有些浮夸地叹了一口气,缓声道:

    “因为你很独立,又是男孩儿,我就很少cao心你的衣食住行细节。哎,这就是没养过女儿的坏处,有时候考虑问题就不全面。卡尔,我只记得帮她弄好去学校的手续,又打了招呼请波士顿的朋友照顾她,却忘了好好安排她的住宿。这……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申请到宿舍,而申请到之后,又能不能住得习惯……”

    霍克利:?

    “父亲,如果你有女儿的话,她也不会去哈佛念书的。嗯,也许你指的是曾经作为哈佛附校的女子学院——拉德克利夫学院?”霍克利惊疑不已地望着尼顿,试探着问道。

    他倒是没有脑洞大开,觉得父亲给他弄出一个同父异母的十几岁meimei来,而是——有了另一个有些不敢确定的预感。

    “哦,你误会了,不是去女校念书。”老先生摇头笑道,“她在英国那边念过女校了。她去哈佛,其实是去医学院的海因里希教授那里当助手的。当然,如果她愿意在这期间旁听一些感兴趣的课程,比如数学和物理方面的,那也挺不错的。”

    这次,霍克利终于确定父亲口中的“她”是谁了。

    他豁然转身大步冲到尼顿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父亲,你是不是打算告诉我,我的未婚妻——安妮·戴维斯小姐,她根本没有和家人一起返回英格兰。而是、而是在和我分别之后,独自一人去了波士顿的哈佛,去给一个姓海因里希的老教授当助理去了?”

    尼顿·霍克利喝了口茶,眼光微闪,犹豫片刻后,暂时没有否认。

    得到默认后,卡尔忍不住咬了咬牙,心情颇为复杂。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欢心雀跃只想尽快赶去波士顿和未婚妻团聚,一部分又强迫他冷静下来并稍稍耽误几分钟,好弄清楚家里这两个人是如何“合谋”的?

    闭了闭眼,勉强压下急切出门念头的黑发青年冷声追问道:

    “你为什么会答应帮忙,并且还瞒着我?父亲,安妮她用什么好处打动你的?”

    “什么好处?我一向是个好说话的和蔼长辈……”

    “我很了解你们!”

    “好吧,安妮给我喝了些药,又用一种银针扎了我几次,然后我就再也不想吸烟了,并且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这种轻松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治好了我的牙疼。卡尔,你知道的,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去牙医诊所了。”

    “牙疼?烟瘾?呵,可真是大好处!怪不得你瞒得这么严实,没漏一丝口风。”

    “是啊,我根本拒绝不了。而且,我一直是个讲信用的生意人,答应了就得做到。”

    尼顿故作为难地幽幽一叹。却丝毫不提裴湘“好心提醒”他年纪大了以后每一颗牙齿都可能会出问题这件事。同时也有一种预感,就是以后说不定还要“不得不”坑儿子很多次。

    卡尔自然不会相信尼顿的“讲信用”,但也知道再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提起了另一个疑惑不解之处。

    “父亲,我亲眼看她上船,而且丹宁男爵夫妇从始至终也没有提过安妮会留下来。我不认为、不认为他们也会跟着你俩一起胡闹。”

    “哎呀,你怎么能用胡闹这个词来形容你父亲和未婚妻呢?”霍克利老先生责备地瞪了儿子一眼,又语气一转,“当然了,查尔斯·戴维斯先生那样的古板英国贵族,肯定不会同意我和安妮的计划的。所以,我们并没有告诉过他们真相。”

    霍克利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你现在愿意告诉我真相吗?”

    这次,尼顿·霍克利变得相当好说话,他语速平缓地炫耀着解释道:

    “这还是我想出来的主意。安妮抵达英国后,就会接到紧急电报,说我病了,并且希望她能折返回费城来看看我,顺便好好安慰和陪伴一下她那个伤心欲绝、魂不守舍的可怜未婚夫。有了这个理由,安妮就会从南安普顿港口重新出发返回美国,然后直接去波士顿找海因里希教授。”

    卡尔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发现未婚妻这时候还在海上飘着,自己的准备时间比较宽裕。可又一想到裴湘需要在船上待十多天,他就忍不住皱眉。

    “她完全可以直接留在美国的,何必非得经历一番这样的旅途波折?谁都知道,海上航行并不是非常舒服。而且,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难道我是这个家里最古板专横的人吗?”

    “哦,卡尔,你也许不算古板专横,但也绝对不是个大方开明的年轻人。”

    尼顿·霍克利实事求是地评价了一句亲生儿子,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不让你提前知晓内情,是因为安妮从可靠的渠道打听到,那个新来的德国教授海因里希先生是一位,嗯,用女士们的评价来总结,他是一位非常、非常、非常英俊的未婚先生,并且学识渊博,严谨正直,还有一种内敛深沉的温和。总而言之,海因里希教授十分受欢迎。”

    卡尔:……

    半晌,卡尔·霍克利冷冷嗤笑一声,语气轻慢地扬声质问道:

    “难道你和安妮认为,我是那种心胸狭隘喜欢嫉妒的男人吗?难道我会因为一个男人受欢迎,就想方设法阻止未婚妻和对方接触吗?”

    尼顿·霍克利沉吟了片刻,最后选择用沉默来维护父子之间的珍贵情谊。

    卡尔不屑地“啧”了一声,非常不喜欢这种被误解的感觉,并认为整件事都很荒谬。

    他拧着眉头背着手,绕着客厅的沙发走来走去。

    几分钟后,他非常不满地问道:

    “难道整个医学院里,就那个海因里希教授在招聘助理吗?如果我捐赠一批实验器材给医学院,他们愿意把我的未婚妻安排在一位资历深并且经验丰富的老教授身边吗?”

    “难道整个医学院里,就那个海因里希教授在招聘助理吗?如果我捐赠一批实验器材给医学院,他们愿意把我的未婚妻安排在一位资历深并且经验丰富的老教授身边吗?”

    第52章

    不管哈佛大学医学院方面愿不愿意, 反正裴湘是不愿意的。

    她又不是随随便便选择助理职位的,而是在充分了解过海因里希教授的论文成果和目前的研究方向后,才决定去应聘的。而且,她并不是伪装易容成男性去争取这个工作机会的, 而就是以女性的身份, 用真才实学战胜了所有的竞争者。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尼顿·霍克利老先生在人情和资源上的帮助, 要不然, 她连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差点儿输给一个水平完全不如她的毕业于另一所大学的男性竞争者。要不是她抓住海因里希教授在专业领域严谨认真、精益求精的性格特点,又稍稍采用了激将手段,她也许就要和这个工作机会失之交臂了。

    所以, 当她在波士顿见到未婚夫卡尔·霍克利的时候, 根本不理会他的换人暗示, 还反过来提醒卡尔, 要做好面对一些风言风语的准备。毕竟上流社会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相信不久之后, 大家就会都知道他的未婚妻比较特立独行了。

    对此, 卡尔其实看得比较透彻。

    他十分笃定地说道, 只要他们夫妻一直有钱并且非常有钱,就永远不会受到社交界的冷遇与拒绝。尤其是在美国这个一直推崇美国梦的地方,特立独行并且挑战传统价值观念的行为, 其实引发不了多大的麻烦, 唯有贫穷,那才是许多人眼中不可饶恕的罪过。

    “而在少数人眼中, 你做的事情很棒, 凡是真正的朋友与亲人, 都会理解你的选择的。”

    卡尔这几天比较喜欢说些温暖励志的话,似乎在着力培养自己的良好绅士品格。可惜,这些话说着说着就会拐到奇怪的方向上去。

    “安妮,那些不理解我们的人,也无需我们在意,因为他们总有后悔的那一天。再有就是,我们努力积累财富是为了让我们能更加随心所欲地生活,而不是用来讨好一些不重要的人的。我们有钱,而钱能做慈善,也能让讨厌的人闭嘴或者走开。”

    裴湘:……果然,霍克利先生依旧是那个愿意用钱解决所有问题的霍克利先生。

    和未婚夫重逢之后,裴湘就正式入职了。

    她精通多种语言,又掌握着精湛的医术,同时还拥有绝佳的记忆里和不错的逻辑分析能力,完全能够游刃有余地胜任海因里希教授的助理工作。

    工作轻松不费力,裴湘就有不少时间精力旁听和自学她真正感兴趣的课程,继而渐渐拓展自己的知识领域和更新知识结构。

    此时的裴湘已经能够准确判断出,哪些知识是她记忆里早就存在的,甚至更加完善先进——即使她目前还没有想起来,而哪些知识又是她之前不曾涉猎过的,需要她从基础学起并且认真专研。

    1913年的春天,裴湘在波士顿正式开启了一段崭新的生活。

    即使丹宁男爵写信来表达了他的不赞同和委婉的劝告,即使学校里的一部分老师和学生永远对女性的能力充满了偏见,即使有自作聪明的人开始不看好她和霍克利之间的婚约,但忙碌着的裴湘根本不会多在意这些生活中的小小阴影。

    就像她家里那位至今仍然在莫名警惕海因里希教授的未婚夫说的那样,同自身的意愿与幸福快乐相比,旁人的不赞同与不理解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提起卡尔·霍克利,他现在也挺忙碌的,一直在费城和波士顿两边来回奔波。

    不过,裴湘听他提起过,他很快就能在波士顿这边常住了。因为尼顿·霍克利老先生的身体恢复得十分不错,又精力充沛,完全可以全权处理费城和匹兹堡方面的家族生意,而卡尔到时候就会留在波士顿这边布局新的生意网络。

    “我和父亲研究过,准备加大对技术研发方面的投入。我会组建霍克利家自己的实验室和研究所,然后瞄准时机涉足汽车、飞机制造等新兴产业。我们都相信,目前许多不成熟的技术和设计,加以完善和改良后,未来一定会有非常广阔的市场。”

    到了1913年的夏天,霍克利果然减少了返回费城的次数,开始长时间住在波士顿。

    然后他就突然发现,那个一心沉迷医学研究的海因里希教授其实并不是最具有威胁性。最具有威胁性的,是大学校园里那些层出不穷、四处可见的男青年们。

    虽然裴湘说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朝气蓬勃、思维活跃、爱好广泛,可在霍克利看来,就是冲动莽撞、痴心妄想、不务正业。

    否则的话,为什么不去图书馆查资料?为什么不去实验室收集数据?为什么不去多听课多写论文?为什么不去参加社团活动?为什么不回宿舍给家里亲人写信?反而像是街头的流浪汉,成天游游荡荡,总是无所事事,只会频繁出现在他的未婚妻的周围……

    ——大家都是男人,谁看不出谁的小心思,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