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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美为患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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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

    第97章 背后

    范琅道:“既然哄不住卫小郎君, 总不能叫人一直这么守着,日后真追究起来,家里如何承受的住, 要不还是另外去寻个才貌双全的美人……”

    老者摇头, “你想得也太简单了些。贵人指名要那女子,我们又已经走到这一步, 强抢的名声都落下了,怎能在这个时候退缩你啊,做事最忌讳瞻前顾后,昨夜已经错失机会, 今晚就干脆重做一次吧。”

    范琅瞪眼,“再抢卫小郎君还在里面。”

    老者笑了一声道:“幸好在里头的是卫家的小郎君,并非卫督护,不然我还真不敢。明日你再来这里,好好给卫小郎君赔罪吧。”

    范琅双唇抖了抖,问道:“到底是哪位贵人,能叫您愿意冒险”

    老者神秘地一笑, “以后你会明白的, 今日冒的险,绝不会白费。”

    外面牛车走远,范家的侍卫却没有走, 一直到了傍晚,范家派了人来将侍卫全部叫走。

    蒋蛰立刻来报知卫姌,“范家的人没走了。”

    卫姌看向外面, 快到掌灯时分, 暮色四合, 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点灯。她站起来, 将手里刚写好的帖子交给蒋蛰道:“快去县衙一趟,交给县令。”

    蒋蛰一听马上拿了帖子健步如飞地去了。

    卫姌用过晚饭,蒋蛰就回来了,脸色沉沉的,将去县衙经过说了出来,县衙内外对他十分客气周到,但提到县令皆说病不能起。蒋蛰无奈只能放下帖子回来。

    “听说县令是个寒门出身的,肯定是畏事躲避,”蒋蛰忿然,又道,“小郎君是担心范家要做什么”

    卫姌沉吟片刻,道:“快入夜了把人叫走,若不是心虚怎会如此,只怕今夜有事。”

    惠娘一直守在她身侧,闻言讶然道:“范家不会如此猖狂吧”

    卫姌道:“敢把驿舍围了,再做些更出格的事也就不奇怪。”

    蒋蛰眉头皱的老高,“今夜我守着小郎君,倒要看看范家要做什么。”

    卫姌轻轻摇头道:“不是对我的。”

    沂婴在门前求见,蒋蛰暗道,这女子长的一副祸水模样,还真就是个祸水。

    卫姌让她进来。

    沂婴进来神色泫然欲泣,水汪汪的一双眼望着卫姌,“因我的事叫小郎君为难了,若范家再这样咄咄相逼,小郎君就将我交出去吧。”

    她丰胸细腰,生得妩媚多姿,如今头上钗环全无,略施薄粉,却也有几分柔弱的美态。

    卫姌认真看了她两眼,点头道:“好。”

    沂婴一怔,猛地抬起头来,对上卫姌明亮澄澈的眼,她面色一僵,恍惚有种内外都被看穿的感觉。

    卫姌缓缓道:“以退为进激将的法子不用对我使了,范家今天的举动踩着卫家的脸面,我不能退让,此事因你而起,如今又不完全为了你。”

    沂婴以袖半遮着眼,白天还觉得卫家这个小郎君生得如女子般,和卫钊没一点相似。但此刻卫姌点漆分明的一双眼,漂亮的叫人心头生悸,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锋利藏在其中。

    卫姌又道:“若真到了威胁到我安危的那刻,我就撒手不管了,你也别怪我。”

    沂婴眨着眼没吭声。

    一旁惠娘搀扶她以前,叫她擦干净眼泪。

    卫姌招了招手,让沂婴坐下喝茶,问道:“你是怎么碰上范家人的,说给我听听。”

    沂婴喝了两口,平缓一下呼吸,把来此处预见范家人的经过全说了出来。

    卫姌看了她一眼,“你碰见的不是范琅”

    沂婴上午偷偷瞄过范琅,摇头道:“不是他,年纪样貌都对不上,是个年纪更大些的,当日也没瞧清楚。”

    卫姌若有所思,道:“看来范家行事如此狷狂,是为了别的人,来头不一般。”

    沂婴皱眉道:“任他是谁,藏头藏尾的叫人生厌。”

    又闲聊几句,沂婴回自己房里。

    婢女正坐灯下做针线活,见沂婴回来,忙过来倒茶。

    沂婴此时再没有半点在人前展现的柔弱之态,眉梢间全是恣意的娇艳。

    婢女虽是半路买来,倒也十分忠心,知道驿舍内气氛不对,问沂婴该怎么办。

    沂婴微微失神,听见婢女的声音才转醒过来,面色有些发怔,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来并非是范家的人。”

    婢女不解道:“娘子是何意”

    沂婴转过脸去,桌上镜子映着她的脸,便只有一层淡淡的脂粉,也是娇艳如花,风情万种更胜春色。

    她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我还以为要被不入流的士族范家给抢了去,一时情急,倒没有想到,背后是另有其人。”

    婢女疑惑:“背后”

    沂婴拿起眉笔,轻轻在眉梢后又添了两笔,“早该想到的,范家这样的人家,在江州居然还敢和如今的卫家对上,岂能没点依仗,真是关心则乱,害我一夜忧愁没有睡好。”

    婢女道:“难道娘子现在就不怕了”

    沂婴想了想道:“也是怕的,谁知道打我主意的那人是什么人品样貌。不过能叫范家如此的,想必也只有那几家。”

    婢女想了好一会儿,道:“四姓”

    沂婴轻拍她脸颊一下,“你如今也聪明许多。”

    婢女又道:“卫小郎君仗义相助,待娘子又温和,娘子如今怎么……”

    沂婴轻哼一声道:“他为了卫家的脸面,若非我喊出卫钊的名号,他会相助你呀,就是想的太简单了些。那些士族子弟哪会把别人性命安危当回事。看着吧,若是真有什么事,卫小郎君肯定会把我交出去。幸好现在已经知道不是范家,我倒也想瞧瞧,背后到底是谁”

    婢女道:“娘子原本不是想去建康,如今又改主意了”

    沂婴对镜自揽,忽而长叹一声道:“我虽出身不高,却得老天垂怜,生得这样一副容貌,这世上女子有几个能及得上。我原先还以为从前那样的日子已是富贵,出来走了一趟才知道真正的世家权势是什么,我不想去范家,那等末流士族算得上什么。”

    她对上婢女不赞同的目光,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道:“凭什么只有男子对女子挑三拣四,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女子也是一样,屈身范家我无论如何也不愿,若要知道背后是何人,倒真可以好好考虑。我原想去建康,也是想找个好归属,若是眼前就有机会,又何必舍近求远。”

    婢女口笨,想了半晌道:“娘子如今拿定主意,为何不告诉卫小郎君,万一叫他们矛盾更深了又该怎么办”

    沂婴美眸微转道:“这样才好,两厢不对付我尚有退路,况且……男人都有贱性,叫他们争一争才显得出我来。”

    作者有话说:

    98

    第98章 访友的

    晚饭过后, 卫姌练了一回字,写完文章放下笔,拿着纸看了又看。

    惠娘见她神情似有不满, 便道:“小郎君日日勤练不缀, 这字比起刚去豫章时已进益不少。”

    “在惠娘嘴里没有我不好的,”卫姌将纸放下道, “刚才写的不好,心浮气躁。”

    惠娘动作麻利地收拾案几,“小郎君在担心今晚的事”

    卫姌道:“范家想要的是沂婴,不会伤我, 最多就是夜里进来把人掳走,明天再让人送来厚礼安抚。”

    惠娘听了,略想了想觉得极有可能就是如此,士族之间无论私下如何,面上总要做得风光霁月,范家不想把卫家得罪死,白天范家郎君来, 也是好声好气地商量, 许以重礼。只是先前派人围住驿舍的事做的太过。

    惠娘道:“既然知道范家不会太过火,小郎君还烦什么”

    卫姌没说话。

    惠娘坐到她身旁,道:“我的小郎君, 不会是在替那个沂婴担心吧。”

    卫姌叹了口气道:“我刚才暗示提点她,看中她的并非是范家的人,她应该是听明白了。”

    惠娘道:“既然如此, 该怎么选全由她自己决定, 若是不想被范家绑走, 她就该求着来找小郎君, 若是不来,她就是有意也跟着去了,小郎君又有什么可愁的。”

    卫姌道:“写字时我就在想,昨夜帮她并非义助,是因为她与二哥有些关联,今天范家的举动让我面上无光,现在猜到他们的打算,我告诉沂婴其中的玄机,并非全然是为她考虑,实则是我是想撇个干净,将选择全交给她,日后真有什么事,也可以轻松说与我毫无关系。”

    惠娘听得有些糊涂,道:“小郎君做的并无错啊。”

    卫姌轻轻摇了摇头,“我帮她并不出于纯善,今日所为又处处考虑得失,有道是君子贵人而贱己,先人而后己,我却事事考虑功利为先,是不是太过自私了些”

    惠娘伸手将卫姌揽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轻声道:“沂婴与小郎君素不相识,并无交情,昨夜能救她已是大善,如何称得上是自私。小郎君莫非忘了自己的身份,整日里战战兢兢,顾虑重重。就是要帮别人,也该自己有余力,如今你事事都已经考虑到,不管结果如何也算问心无愧。再说那沂婴来历不知真假,我看她并非是能吃苦受累甘于过苦日子的面相,人各有命,让她自己选吧。”

    卫姌闻着惠娘身上的味道,仿佛回到幼时,心绪渐渐归于平静。

    惠娘服侍她梳洗。

    卫姌一直等着,沂婴并未来找她。若她对范家身后的人无意,今晚该来寻求庇护。范家要夜里偷摸进来,也绝不会到卫姌所住的房里来。一直到她入睡前,沂婴那边也毫无动静,仿佛今夜和往常没有不同。

    惠娘见她还在挂心,给她散了头发道:“沂婴是个伶俐人,又曾是山桑县县令爱妾,怎会不懂取舍利害,此刻还没来,那就是已经想好了。你就安心睡吧,等着范家明日来赔礼。”

    卫姌躺下,瞧着青色幔帐出神好一会儿才慢慢睡着。

    深宵魅静,驿舍里一片静谧,蒋蛰和几个侍卫每个时辰轮流换人,休憩时就着外衣睡在旁边的房间,以便及时应对夜里可能来的变故。

    沂婴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未曾睡着,各种念头都跑了出来,一时想着借范家之手要带她走的人虽是权贵,但极有可能可能是个耄耋老者,或者是有些什么特殊癖好。她豁然坐直了身体,担心自己落入不堪境地,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机会难得。如今天下士族都以品级划分,沂婴由北至南千里迢迢一路走来,就想在建康搏个富贵。

    沂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怯意,是了,带出来的金银总有用完的日子,男人不分美丑年纪,只分有没有权势富贵。没有给她挑选的余地,那便看看她的命到底如何罢。

    范府的牛车停在驿舍不远处的路边,范琅在车里紧握着拳,手背冒起青筋,对着外面低声下了道令。当即从后方跑来八个黑衣蒙面的壮汉。范琅看了看几人,嘱咐道:“把人绑了马上出来,千万别误伤楼上的小郎君。”

    几人应了一声,很快来到驿舍门前,刀插入门缝顶开门栓,一行人蹑手蹑脚进入内堂。兴许是早就收到了风声,内堂内仆役也不见一个。几人很快上楼,避开有侍卫守门的卫姌房间,而是直奔楼梯另一头沂婴的房间,这些全是都白天都打听好的。

    范琅坐在牛车里,一时一刻都分外难熬,他平日也只读书文章,定品之后参与家族事务,绑人这类事却是头一回。他心里觉得斯文扫地,但又无法违抗家中长辈的命令,只好盼着快些把人弄出来。

    这时一道黑影从驿舍出来,来到牛车前,禀道:“郎君,出事了。”

    范琅浑身一僵,“什么事不会是伤着人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卫家那个小郎君,脸色都不由有些发白。

    侍卫道:“不是卫小郎君,是那个女子,她以钗抵喉,说一定要先与郎君谈一谈。”

    范琅松了口气,旋即又厌烦,“恁的多事。”

    侍卫道:“我们正要动手的时候,她突然翻身起来,手里拿着钗子,说要先见范家主事的人,若不让她见,她立即寻死也不会让我们带走。”

    范琅略一想,虽说只要绑回来便有其他手段驯服那女子,但听侍卫口气,似乎那女子也是个聪明人,还有些烈性。范琅犹豫片刻,事情既已做到这份上,他也不愿意再闹什么差池,于是从牛车下来。

    抬脚往前走出没多远,范琅一惊,道:“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