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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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世界观(A=天乾,B=中庸,O=地坤) ·谢云流A × 李忘生B转O ================================ 不出所料,一向淡然处事的师父听了他们近日的遭遇,反应堪称平淡,抚了抚长须,宽慰道:“命途无常,得失由人,只须坦然以待,顺应自然。” 说罢先将谢云流遣退,留下李忘生来。 檀香幽幽一线,二徒弟恭敬地立着,他只抬手点了一下那额间的朱砂痣,似感应到什么,抚须一笑:“昔日我为你点上它,如今你已十六了。” 是夜雪停,天幕沉沉,唯有悠悠长夜伴人入眠。 回到华山,日子便也恢复寻常,一个宿在太极殿,一个回了剑气厅。清晨早读,打扫积雪,偶尔帮博玉收拾爆炸的丹炉,一同吐纳参悟,一道雪中习剑,桩桩件件一如往昔。 那日情不自禁的一吻,谁都不曾多言。 论剑峰顶,倚云崖边。 谢云流习完天道剑势,一番修整吐纳,开始练习北冥剑气。 他静气凝神,感受内息于经脉间流走,倏然间,雄浑剑气聚于剑身,随剑势挥出,前方巨石砰然划上一道深深剑痕。 这招四象轮回蓄力喷发,乃为走后劲之招,然而剑气尽数挥出后难以立时再聚,实战中却有后续乏力的问题。谢云流擅长于见微处深研,冥思一番,手腕翻动,剑身横扫如银龙盘桓,剑气便环绕周身,以地为源,以人为眼,奔涌不绝。只见四周飘雪受腾腾剑气影响,皆于空中飞旋,看去竟似雪中白鹤展翅,银光一闪,一招蓄了天地之势的四象轮回破空击出,巨石上又是一道更深的凹痕。 但剑气迸出,剑势却未绝,顺势由下而上挑回,若在对战中,便又可抵挡一轮下盘攻击,一个圆划尽,足以重新气运全身。 他虽更擅太虚剑意,却因对剑术浑然的天资,将紫霞功法的剑招也融入自身见解。 天地灵气充沛,独一人于悬崖边缘驭剑攻守。蹁跹白衣若空中浮羽,剑如明镜照心无外物,息息真气流转于苍寂寰宇,无我无剑似天人合一。 李忘生来时,他正钻研两仪化形的连招,巨石碎屑满地,无暇的雪地被砸出星星碎碎的黑点。 谢云流似有所感,扭头见李忘生认真立于远处观摩学习,嘴角一扬,朝他刺出冲云一剑,风雪裹挟,直逼面门而去。 李忘生拔剑运气,坐忘无我流转周身,雪白剑身光华四溢,挥剑一周,将迎面袭来的雄浑剑气绵绵化解为几道,雪化为水,随剑旋转一圈,反随剑气向谢云流锐射而去。 他剑招施展向来标准,要将师父师兄所授精细使出,谢云流却不同,他舍形逐势,将自己所悟渗透于招式中,往往出招凌厉迅疾、势不可挡,压得对手节节败退直至难以回寰。但李忘生更擅紫霞功法,他便摇摇对战,着意引他自剑法中延伸参悟出更精妙的枝叶。 二人你来我往地喂招拆招,不觉已日暮西沉,夕阳余晖洒落肩头。雪不知何时停了,流云滚滚,映着橙黄晖光,生出些暖意。 谢云流收剑走近师弟,见他周身坐忘气劲护体,飘雪碎石不能近其身,赞道:“看来你的坐忘经又有长进。” 李忘生惭愧道:“我于剑道愚笨,实在赶不上师兄步伐,只能勤修坐忘心经以求提升。” “切莫妄自菲薄。”谢云流拍拍他的肩膀,“师父说过,动静相合,你是由静而生动,我是由动而生静,我们相辅相成,并无高下之分。” 李忘生便淡淡笑了,与他并肩迈上通往坐忘峰的栈道:“我观师兄剑招进境,只怕不久后想找人对招,整个纯阳宫的弟子里都难寻对手了。” 谢云流挑眉道:“谁说的?你不就是。”随即停住步子,问:“等等,我们走这里干什么,你要去坐忘峰?” 李忘生也跟着停步,茫然道:“没有……我随师兄而行。” 谢云流失笑:“我们两个呆子。” 随即足尖一点,施展逍遥游驭气腾空而去,白衣招展如仙鹤直冲云霄,空中摇摇留下他爽朗的一句:“师弟,来追!” -------------------------------------- 一场酣畅的轻功较量结束于太极广场。李忘生自然追不上真气充盈、内力修为远在他之上的师兄,可落日染红天际,夕阳吻上高耸山峦,追逐的人影多似一对悠然挥翅的白鹤,一只回身搂了另一只,如轻羽于空中盘旋缓缓落地,交颈亲昵,一副山河美景。 夜里为新入门的弟子誊抄经书,谢云流最不爱干这事,抄得呵欠连连。 李忘生抬眼见他眼角都挤出小水珠来,便道:“师兄,只剩两册了,不若你先回去,余下的我来抄吧。” 谢云流就着打了一半的新呵欠挥手:“不不不不,怎能留你一个人受苦,我们一人一册就能早点抄完了。” 于是烛火油灯幽幽,李忘生又垂眸认真地抄写起来。 谢云流边挥笔疾书边郁闷道:“这些皇亲国戚,个个的躲到我们纯阳来,又不是真心求道,我们却还得给他们抄好经书。” 李忘生并未抬眸,淡然道:“即便不是真心,若能弘扬道学也是好的。何况纯阳如今已是国教,这些事都是难免的。” “也是。”谢云流噘噘嘴,“也不能好事占尽,一点亏都不吃。” 李忘生将墨迹轻轻吹干,掀过一页:“说到这个,前两天朝廷赏赐送到了,又补了抑制情热的药物,师兄那里可需要多留些?” 谢云流想了想,道:“接下来节日有些多,想必我是要频繁代师父下山的,多留些吧,我带在身上稳妥一些。” 说罢,转念一想,又问:“那你呢?地坤情热难捱,药物折损身体寿命,将来你也会每月一次,又打算如何度过?” 李忘生笔尖一顿,惊讶道:“我以为……我以为师兄吃的那药,我也可以吃呢。” 谢云流满脸震惊:“原先不知也就罢了,这么久了你竟没去读一些地坤的书籍?多亏我一顿恶补,不然你不是乱来吗。” 李忘生怔忪道:“我……是忘生不以为然了。” 天地生养万物,其中以人灵智最高。而人又分为六种体质,以男女天乾、男性中庸为阳,男女地坤、女性中庸为阴,其中男性地坤数量稀少,极易受孕却生产艰难,且体质天生羸弱者居多,容易生病,因此平均寿命较短,若以抑情药熬过情热期,不仅会折损寿命,身体自然也会受损,是以,寻常地坤中男之年就会寻一位天乾永久标记,以求余生信期安稳度过。 除夕将至,李忘生的信期若正常,不过几日就要来了。 见他手指绞紧,半晌未落下一笔,谢云流干脆将他的笔抽出:“油灯将尽,明日再抄吧。” 心中也不知为何,生出些苦涩。 难道是因为师弟,第一时间并未提出找他帮忙?即便元日他须代师父去参加朝廷典礼,也尽可以在前一日为他做个临时标记,便能缓解七日情汛难熬,这点小事都不肯找他,他们二人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分? 谢云流是藏不住心思的,或说他在李忘生面前,从来也只做最真实的自己,当即便问:“为何不问我可否帮忙?” 李忘生却望向他,反问道:“师兄,我们下山冰钓那夜,你来敲过我的门。那时,你原本有何事?” 夜深人静,即使有所了悟,也不会迫不及待地要与一个醉酒之人论道。 那么,深夜敲门,又是所为何事? 谢云流却神色一僵,浓黑眼睫遮了剔透灰眸,闷声道:“我……我也不知。只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想见见你。心里觉得,或许看看你,便能睡得着了。” 李忘生眸中划过一丝惊讶。却知那夜他也脑内混沌,画面翻转,每一幅皆是谢云流。从垂髫幼童到少年长成,悠长岁月里,谢云流似高山又像温暖棉被,给他向往崇拜,又给他体贴关怀。最后画面停在视野上方,客栈灰白床幔被自己扯下,视线随他的动作剧烈晃动,疼痛,恐惧,却也有自心底静静流淌的隐隐期待,与暗自庆幸。 期待什么?灵rou结合,是道教尊重推崇的人性本能,高山仰止的师兄,他向来只能望其项背。如今却见白鹤回身,仿佛听见了那被藏得严严实实的真心,在残忍拒绝和欣然接纳间,选了拥他入怀。 那,又是庆幸什么?师兄遭人所害,险些就要违背本心与人做出这种亲密之事……他却生出了庆幸之心。有何可庆幸?——若非是在庆幸,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谢云流见他没有回应,神色复杂似在深思什么,长长呼出口气:“时光过得太快,一眨眼,你已不是当初那个简单好懂的孩童了。现在你想什么,我是半点都猜不透。” 李忘生苦涩一笑:“只是在想,人要看清自己的心,实非易事。” 谢云流却叹口气,起身收拾书本笔砚,状似无意道:“在师弟眼中,我容易看清么?” 李忘生盖灭书桌上的油灯:“师兄性格率真纯然,正直良善……” 谢云流嗤笑一声:“拐弯抹角的,直说我嘴比脑子快就好。” 李忘生小声争辩:“师兄只是心直口快,若论聪慧机敏,谁能说出句师兄的不是?” 他这好话谢云流十分受用,东西摆放好,便伸了个懒腰,拿起佩剑来:“行了,哄得很好。” 李忘生为他取来披风,细细为他披好系好,抬头就见谢云流敛眉低目,笑着凝望他。 平静心湖似被这一眼激起涟漪,李忘生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后腰一紧,被他拥入怀里。 依旧是熟悉的双额相接,剑眉与远山交融。 谢云流的鼻尖抵上他的,暧昧的鼻息炙热灼烧,烧得他浑身战栗,不由自主缩起肩膀。 谢云流似犹豫了一瞬,却还是作出决定,双唇离他的更近,雪松淡香愈发凛冽,低声问:“你这么懂我,那便说说,回山那日裴兄的院子里……我为何要亲你?” 李忘生双目猝然圆睁,心中一股痒意奔涌而出,澎湃不息,转瞬流遍全身,只觉哪里都痒,心尖痒,呼吸痒,舌头痒,身下那处也隐隐泛起了痒。 三日辗转纠缠,刻入记忆般食髓知味。谢云流的气味能吸引他,说话时磁性震动的声线能吸引他,无意一个眼神轻瞥能吸引他。如今轻飘飘的一句挑逗,就能引得他失去自控,主动送上双唇。 烛火昏暗,水声啧啧不休。 绣满云纹鹤羽的道袍委地,纯白精细的长靴歪斜,莲冠轻解,黑发披散。 情汛来的猝不及防,柔嫩臀间蜜xue汁液涟涟,沉眠的乳粒被潮湿舔吻唤醒。 床榻吱呀摇晃,帘幔被青筋暴起的手拉紧,于是缠绵低吟、交颈相欢,都被锁进那一片狭小空间。 原本还有几日才来的情热期提前至今,倒如天意助人。谢云流抽空替二人告了假,除夕庆典的礼物也来不及准备,就又回了床上。 太极殿内连续几个日夜暧昧喘息不休,从天光破晓到星河揉碎,从柔软棉榻到冰凉书桌,洁白墙壁、温热浴桶都有过他们交缠的身影,斜梅入窗见证李忘生的欲拒还迎,明月挥洒照亮谢云流的汗湿浃背,絮絮绵绵低语,游鱼戏水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