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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独占的残次品影卫 第40节

    不知过了多久,极轻的气音让浅眠的陆展清睁开了眼睛。

    影三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到了床角,头抵着墙,背对着他,双肩紧绷,偶尔泄露出一两声压不住的哽咽。

    单薄中衣遮不住的后颈冻得通红。

    陆展清一下就清醒了。

    撩开被子把人往怀里抱:“怎么哭了,伤处疼?我看看?”

    影三把头埋在被褥里,怎么也不肯拿开,极力平复着,断续道:“少、阁主、我能不能、出去一趟?”

    外头天如墨,劲烈的寒风是唯一的声音。

    陆展清想都不想地就拒绝:“不行。”

    影三发出一声极小的泣音,不顾陆展清的阻拦,跪起身子,埋着头央求道:“就、就出去一下……”

    “不行。”

    陆展清连连用被子笼住他单薄的肩头,耐心道:“天还没亮,外头冷得很,你身子还没好,有什么必要的事情,告诉我,明天我替你去。”

    影三拼命的摇头:“…我、弄丢了、东西…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不能为少阁主争光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少阁主给自己的东西都照看不好。

    自责与内疚要将影三淹没。

    他根本不敢对陆展清坦诚。

    如果少阁主知道自己连这么点东西都看不住,一定会觉得自己粗心无能,舍弃自己的。

    可是他才刚刚够着少阁主的怀抱,触到少阁主独对自己的温柔。

    所有梦寐以求的这些,都被自己亲手毁掉了。

    “少阁主……”

    眼泪打在被褥上,影三一边用手去擦被自己弄脏了的被面,一边语带哽咽:“求、求求您了、影三愿受一切责罚,求您,让我出去一趟……”

    陆展清的目光落在被他死死攥住,不让自己看的右手手腕上,叹了口气。

    陆展清倾身将他抱入怀中,抚着他后脑,像安慰一只流离失所一无所有的幼兽。

    “在我这里,三三。”

    “红绳暖玉在我这里,我放好了,别担心。”

    很快,被影三埋头抵着的肩膀晕开了小小的水渍。

    笼着他后脑的那只手,顺着脖颈往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影三的话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可、可以给我吗,我以后、再也不会、弄丢了……”

    陆展清极轻地叹了一声。

    他的影三,卑微到了极致。

    “当然啊三三,本来就是你的。它被坏人弄断了,等我修好了,第一时间还给你,好吗。”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影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受不住陆展清的温柔,愈发拘谨慌张:“谢、谢少、少阁主。”

    无边夜色里,陆展清手腕转动,手心上骤然出现了一朵荧粉色的杏花。

    “三三,看。”

    杏花小小一朵,绽开的花瓣泛着淡淡的光辉,亮在两人呼吸间,映着影三哭红的眼尾。

    小少年是很好哄的。

    影三的心神全部被这柔和的亮光吸引,不自觉地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眼露惊艳。

    他刚欲再摸,却意识到自己过分的放肆。

    主子的东西,他一介影卫,怎么能碰。

    伸了一半的手僵在空中,极快地收回。

    “少阁主、我……”

    刚刚抽身而退的手被拉了回来,昳丽的杏花就落在了掌心。

    影三刚刚抬眼,一个比掌中花还柔和的吻就落了下来。

    “三三,以后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谨小慎微。”

    陆展清把他圈坐在自己怀里,先用被子把他盖得严实,再将关得紧闭的窗户推开了一小条缝隙。

    万千星河在夜空中闪烁。

    陆展清下颌轻轻抵着影三,把他被风拂起的碎发拢到耳后,道:“三三为什么会怕黑呢。”

    两人的影子在月光朦胧的清辉里交叠。

    影三双手捧着那朵杏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陆展清带着厚重暖意的话语,萦绕耳边。

    “因为我的三三,是要站在光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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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虎尾春冰:意思是踩着老虎尾巴,走在春天将解冻的冰上。比喻处境非常危险。

    丁酉:什么?送花?不可能,你绝对看错了,一定是少阁主走在路上被人强行塞进手里的。

    敬平:酉哥你看少阁主这个花好好看啊你什么时候弄一个送给我啊不用那么大小一点也行我也好想要啊呜呜呜。感谢在2023-06-18 18:10:32~2023-06-20 20:2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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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同行

    天蒙蒙亮,落霞派山顶传来了钟声。

    三下一次,重复三次,是丧钟。

    陆展清赶到尧经年住处时,弟子们披麻戴孝,围了个水泄不通。

    弟子们见陆展清前来,纷纷见礼,让出了一条道。

    临时缝制的白布短,勉强盖住床上板直僵硬的身体,露出两只老病沉疴的脚。

    落云子坐在床沿,握着尧经年布满斑点的手,悲痛不已。

    “前辈。”

    陆展清走近,扯过床上的被褥盖住那双脚,才坐下来道:“节哀。”

    落云子长叹:“原本以为他能撑过今年,没想到,连开春都撑不到。”

    “尧师伯满身病痛,熬了这么些年,实属不易。元宵宴送他回来那次,师伯还在与我说,这些年,欠前辈良多。”

    陆展清想起那晚,昏暗床幔里,尧经年拉着他的手说的话。

    “……我这一生,只为门派,大义当头,不问私情。子衿怨我,对我做的这一切,我也认了。只是可惜,师兄这么个半仙之人,原本可以清心寡欲,沉心修炼,再上一层,蜕凡成仙。却因为我,耗完了半生修来的仙力,一身内力也快掏空。”

    尧经年在陆展清的搀扶中艰难地躺下:“我怕是时日无多了,只是可惜了门派。倘若不是我,师兄定能让落霞派流芳百世。可如今,正勉武功平平,云清资质平庸,不出两年,落霞派将彻底没落。”

    他痛不欲生,喃喃道:“到底,我还是成了落霞派的罪人。”

    弟子们的哀哭扯回了陆展清的思绪。

    他扶着落云子起身,道:“师伯忧心您与门派,曾对晚辈言,他死后,希望您能将他的骨灰迎风而撒,让他落在落霞派的每一处。”

    门外,天地浩渺,云雾茫茫。

    落云子迎风而立,粗糙的帛衣猎猎作响。

    “展清,其实我一直很愧疚,你年幼被送走时没能护着你,前几日后山那次,也没能及时出手制止。”

    落云子苦笑一声:“实在是,我这一身内力,早就在经年身上耗干了,不过是碍于这一派之主的位置,有苦难言。如今就是对上正勉与云清,我也不是对手。”

    陆展清摇了摇头:“前辈千万别这么说,您救影三耗费颇多,晚辈羞愧不已。”

    “说起来,这几日常有弟子来报,一直有疑似千巧阁的暗探在外伺机而动,想来是针对你或是小兄弟的,我就自作主张,帮你挡了回去。经年刚过世,门派要闭派三天。这几日,你就安心带着小兄弟,在门派多休息几日吧。”

    落云子每每瞧见那些像毒蛇一般潜伏在大阵外围的暗卫们,便能感知到陆展清处处掣肘的处境,对陆正勉那一家更是多了几分不满。

    一个鲜红的玉佩呈在眼前。

    “这是之前准备给经年用的红药子,听你言辞不像好物,我便一直收着,没给他用。你收好,说不定日后能找到什么线索。”

    “至于你托我打听的四家消息,我翻遍了许多古籍,也只有些蛛丝马迹。”几页薄薄的纸在老者颤巍巍的手上抖动:“百年江湖,凡是涉及到四家的事情,都是一片血雨腥风。你若真要走这条路,务必爱惜自身。”

    老者言辞恳切,声声嘱咐。

    陆展清一撩衣袍,双膝跪地,向落云子行了大礼。

    门派有丧事,弟子们一律不准明火煮食,只门派的膳堂每天开启两个时辰,供应膳食。

    影三是被陆展清从睡梦中强行拽起来的,此刻的他坐在膳堂的角落里,似乎还没睡醒,带着些懵。

    周遭的弟子们都围着长桌而坐,絮絮叨叨地讨论着尧经年的生平。

    陆展清端着食物走来,揉了揉他的脑袋,道:“现在不吃,晚些就没得吃了。你两天未进食,汤药的药下得重,到底伤身。简单吃些,回去再睡。”

    两人来的晚,本就少的荤菜被早就被一抢而光,只剩下了清淡的白粥和几样素菜。

    回过神的嗅觉和味觉很快就让影三饥肠辘辘。

    “谢谢少阁主。”

    他看着被推到面前的碗,准备拿起勺子一鼓作气。

    被纱布厚厚裹住的右手没拿住勺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影三在那一声清脆响中惶恐不安地起身,眼瞧着就要在那一地的碎渣子中跪下。

    长臂将他一揽,陆展清已然坐在了他身旁,带着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