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待归人 第82节
书迷正在阅读:假如可以重来、【狂飙乙女】撒野(all)、被按头当非典型龙傲天的我真的哭了(百合)、虐文女主要幸福[快穿]、谁家性冷淡一晚八次(1v1)、竹马他竟是怪物暴君、小狗日记(1v2/吸血鬼/BDSM)、作势装腔、暂寄梦中梦(古言1v2)、鸾臣
记忆的尽头,安隅出现在一片雪原上。 孤儿院全部的建筑都淹没在暴风雪中,雪的厚度已经没过膝盖,天地之间皆是白茫,四面八方都摆满镜子,强烈的反光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半闭着眼跌跌撞撞地往这片空间的中心走去。 不知穿越了多少风雪,他终于来到那座镜子打造的棺椁前。 镜面上浮现出里面的景象——阿棘安静地躺在碎冰之中,少女纤细的四肢上满是瑰色的鼓包,她闭着眼,面部看起来仍只是一个小女孩,脸色青白,让人心疼。 安隅伸手想要触碰镜棺,然而还未碰到,意识深处嘈杂乍响,让他一瞬间脱离而出。 时钟指针纷乱地走动,他猛地睁开眼。 两道交错的终端警报盖过了脑海中的嘈杂,他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蒲公英和罂粟种子环绕周身,终端上的生命值才刚刚回升到40%,比上次从记忆中醒来还要低。 风间咬牙道:“终于醒了!上次你生命值才降到50%,刚才直接到30%了!” 安隅茫然了一会,顺着那些罂粟种子看向蒋枭——另一道警报就来自蒋枭的口袋,那是提示精神力超速下降的警报声。 蒋枭咬紧牙关,仍在竭力释放罂粟种子,直到秦知律抬手打断了他。 “看来你的治疗系异能脱离不开交换的本质。原本是将治疗对象的精神力转化为生命,可角落的精神力不受侵染,这个能力就自动反噬到了你自己。”秦知律看着他终端上不断下降的数字,淡然道:“他已经醒了,让风间慢慢治吧,你不必逞强。” 蒋枭恨恨地收了手,眼眶猩红,不甘心地看着掌心的花朵。 他曾以为拥有绝对意志的安隅注定是他这项能力的受益者,却没想到限制跑到了自己身上——以他的精神稳定性,即使满状态治疗安隅,要想保证自己不失智,最多也只能为安隅拉回10%左右的生命。 安隅似乎捕捉到了一丝蒋枭的难过情绪,但他顾不上安慰。他紧张地盯着终端,一边默数着生命值上升,一边问道:“长官,您还好吗?” “还可以。”秦知律说,“比你早醒几秒钟而已。我的精神力和生命值都在里面下降了5%。” “5%?”安隅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长官。 仅剩的一点情商让他没有质问出那句“凭什么”。 秦知律思忖着回忆道:“我在里面看到了白荆和meimei阿棘的过往。我代入了阿棘的视角,小姑娘在畸变发生后就失去了意识,我也因此陷入浑噩,只是在浑噩中依稀感到很绝望,后来又觉得很冷,干脆提前出来了。” “……” 能不冷吗,被和一堆冰块一起塞进了镜子棺材,又埋进雪原里。 安隅用异能稍微加快了自己的痊愈速度,看到数字回升到超过60%后,风间松下一口气,分出了一些蒲公英去治疗秦知律。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着结果,想看他们的生命上限各自损失了多少。 安隅上一次已经丢失10%,如果这次也一样,那最多只能加到80%。 不过这次有长官和他一起进去,也许情况会好一些。 他紧张地看着数字跳动,两位数从60%缓缓上升到65%、66%……69%、70%——71%、71%—— 风间天宇震撼地停手,蒲公英种子从安隅身上撤去。 “好像……到头了?”风间天宇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这次一下子就封存了19%?” 安隅有些焦虑地拿起终端,试图仔细看看是不是显示有误。 身边秦知律却忽然低沉地“嗯”了一声。 他回过头,却见长官的终端数字也停止了跳动。 ——数字停留在99%。 秦知律只被封存了1%。 “看来——”斯莱德挑眉道:“第二个碎镜片的目标是封存20%生命值,从进入守护之镜的人里随机切片。有人被切了一大片,就有人只被切一丁点。” 秦知律挑眉,“看来我就是那个一丁点。” 安隅:“……” 很不幸,他是那个一大片。 作者有话说: 【碎雪片】白荆(2/4)深渊美梦 阿棘是与我相识了5天的meimei。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身世,也没掌握她的喜好。 但这并不妨碍我为她义无反顾。 或许在安宁岁月,人们对亲情反而会淡些。 但在灾厄中,留有一线血亲,才是最盛大的美梦。 我和阿棘还不相熟,也永远不会相熟了。 但我会一直记得那只小手钻进我手心的感受。 那将是我沉睡在深渊中唯一的美梦。 第46章 高畸变风险孤儿院·46 第二道空气墙已经破裂, 但秦知律却没让大家立即进入下一层。 小队回到食堂休整过夜,风间尽力把所有人的生命值拉满,而后在狭窄的木椅上倒头就睡。蒋枭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休养精神力, 帕特和斯莱德则在门口低声交流着被安隅cao控空间时配合的技巧。 秦知律一边记录着战斗节点,一边听着身后咔嚓咔嚓仿佛小兽啃树皮的动静。 他回过头,安隅正拿着饼干往嘴里塞, 另一手握着终端。他直勾勾地盯着生命值,刷新个没完。 秦知律道:“你的生存焦虑真的很重。” 安隅抬起头, 焦虑使他看起来有些冷漠, “第三块碎镜片的封存目标应该是30%,如果也都算在我头上, 那我的上限就只剩41%了。” 蒋枭基本没用, 风间疗速慢,而且一直对锁血机制保密,想必也有限制。 安隅从不会把性命寄托在不清不楚的东西上。 秦知律语气平静,“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 “嗯。”安隅垂眸道:“谢谢长官。” 垂下的头发遮住了眼神中的顾虑。 长官确实足够强大,但这并不能给他绝对的安全感。 他狠狠啃了一口饼干,说道:“我睡了。” 凌晨时分, 小分队都在熟睡。 一直合眼的安隅却无声地坐了起来。 他掏出那两枚碎镜片,两面白镜中映出的都是他自己的脸, 但看起来却不像寻常的镜面成像, 而有一种和封存在镜中的那一部分自己对视的感觉。 对视得久了,脑海深处的嘈杂似乎在变强。 安隅忍受着烦躁,望向桌上剩下的半块饼干。 终端仍遵循着客观世界的时间流速一秒一秒地计时着, 然而时间却在饼干身上超速积累, 直至饼干表面终于生长出一块霉菌。 计时显示, 14秒。 已经开封的沾过唾液的压缩饼干,发霉时间通常在7天左右。也就是说,他现在可以花费两秒来推动目标的时间走过一天。 这个效率比为队友治伤时高了不少,但还是远远不够。 安隅再次闭上眼,将注意力从那一块饼干上,转移到这座食堂整体。 他想象着食堂里所有的食物,咬牙屏息,直至脑海里的嘈杂愈演愈烈,才猛地睁开了眼。 “长官?” 秦知律站在他面前,“不好好睡觉,又在折磨自己。” 安隅轻声问,“您怎么不睡?” “醒了。” “醒了?”安隅惊讶地看了眼时间。 “嗯。我只睡两小时。”秦知律说着随手拿起那块长出霉菌的压缩饼干,仔细观察着。 安隅忍不住问,“从什么时候开始?” “记事起。” 安隅忽然有点懂了为什么长官会和见星有话聊,他不知道该羡慕还是该觉得长官好惨。 秦知律抬手按住他的头,“不要做无谓的自我折磨,进入第三层后,极大可能会面临很多战斗,把学习和实践留到那时吧。” 安隅思考了一会,“您是从阿棘的视角中看到了什么吗?” “嗯。” 阿棘在昏迷中,听到白荆在她耳边说:那个东西会替我守护好一切,除非它失约,不然我会陪你一同沉睡,不复醒来。 安隅闻言讷讷地问道:“阿棘知道白荆是哥哥吗?” 秦知律点头,“很小的时候mama就拿白荆的照片给她看过。在档案室里,她已经认出了哥哥,只是不知道哥哥也能认出她,原本想一点点暗示,可惜,没时间了。” 安隅张了下嘴,却没说出什么。 他仰头望着秦知律,像在发呆,那双金眸依旧空茫,却也好似终于有了一些内容。 “这个任务里,你好像异常地上进。”秦知律忽然说,“53区时有一把无形的枪顶在你的脑门上,但这个任务,还没有什么是要你必须把时间加速磨练出来的吧,你却好像很着急。” 安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我只是会想到019。”他沉默许久才轻声道:“某种意义上,019是给我生命的人。可却因为无法接受八年的时间错乱而丧失神智,被静默处置。这里的孤儿被和畸种一起封闭了十年,却还要寄居在小孩子的身体里回到人类社会,他们也一定会很痛苦吧。” 活动室小楼外那一双双眼睛,让他回想起《收容院》里写的——一群人的时间乱了,他们的嘈杂在河流中寂静地冲淌。 以混乱之身回归秩序,外面的嘈杂止了,心底的却会愈演愈烈。 安隅脑子有些乱,他不擅长想这些,只是觉得自己的能力还可以期待一下。 也许长官会觉得他脑子不好,就像很多年前,肚子咕咕叫的凌秋对他说想要帮更多穷人吃饱时,他也觉得凌秋饿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