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二节　先君子後小人

    数日後，在送戴柔恩上班途中，她收到王雨玟传来的讯息，说是为了答谢顾承岱将他们婚宴会场问题处理好，阿信在今晚要请阿岱和柔柔吃饭作为答谢，已经订好了餐厅。

    见柔柔还是怏怏不乐，顾承岱半开玩笑地说：「我以为能免费吃阿信请的一顿，妳会很高兴啊！」

    她勉强一笑。「我是高兴啊，只是本来打算晚上回老家看爸爸的，看来得延到明天。」

    顾承岱也是不自然地牵牵嘴角。「那麽我们明天都请一天假，早上就回去看爸爸，怎麽样？」

    她点点头，却仍然没有开心起来。

    看来柔柔还是很记挂她父亲的安危，他心中盘算找红霞谈判的事不能再拖了。

    他自己到了公司後，用公司里的电话拨了红霞的手机。红霞的手机号码并没有换，但如今按来却感到十分的陌生，令他犹疑自己会不会记错，但接着听到她未曾换过的来电答铃——非常女，那首她自以为她把爱情看得比什麽都还重要的歌曲。

    对方彷佛料着是他打来的，第一句就说：「你早该打这通电话。」

    顾承岱强压满肚子的怒气，没有称谓丶没有礼貌性的招呼，只是说：「妳别老做暗地里放箭的事，这只会让我对妳的观感不断变差。」

    红霞冷笑两声。「你干嘛口气这麽冲，难道不清楚你们顶级集团准备进军大陆，还得靠我替老大先铺路。」

    「妳别用我老爸的事业来压我，有本事妳就针对着我来好了，别对着我老婆。」

    「阿岱，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我是那种会照着别人的话去做的人吗？」她显然是不同意阿岱的意见。

    电话这头的男人握着话筒的手都浮现青筋。「妳真的要闹到大家都撕破脸才甘心？」

    她也听出他的火气，终於把话放软。「好了，好了，别生气嘛，其实我也是可以和你交换个条件。」

    「什麽条件？」

    「呵，阿岱，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这种话在电话里说，要是被你录音，我就亏大了。听着，晚上十点到香格里拉饭店一会，我已经拿出诚意，就看你怎麽办！」

    没等顾承岱回覆，红霞便自己切断了通话。

    将话筒放回座机，办公椅上的男子深锁着眉头，红霞要求见面，究竟是真要讲条件还是个计谋，万一是计谋，他肯定就是堕入阿鼻地狱，永不得翻身；但若真的能谈条件，平和解决，那柔柔便不必过着心惊胆跳的生活。

    他究竟该不该赌一赌呢？

    手指轻敲着桌面，反覆思量了近三十分钟，始终犹豫不决；顾承岱并不是个输不起的男人，不过此事关乎他一生的幸福，正所谓输了至爱，就算能赢了世界那又如何。

    躺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响了一声，萤幕随之亮了起来。「我已经请好明天的假了，你呢？」是柔柔传的。

    这通讯息让他寛慰了心情，也同时替他做了决定！他一生的幸福算得了什麽，这关乎的是柔柔的幸福；柔柔的幸福必须凌驾在他的之上，就算他会因此痛苦，也会甘之如饴。

    晚上，他们赴了阿信和小玟的约，柔柔暂时放下心中的大石，大家聊得很愉快，她对阿信没以前那般讨厌，身边能多一个朋友，阿岱也替她感到高兴。谁都没发觉满脸带笑的阿岱其实藏着心事。

    聚会散场後已是九点多，他对戴柔恩说道：「总店里有些纠纷我得过去一趟，妳留在家别过去，免得被波及，我先送妳回去。」

    柔柔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马上点头，但顾承岱说着谎像胸口被几把刀刺了，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间前下车，阿岱放下窗又唤住了她。她倾身问：「干嘛？」

    他松了安全带，矫健越到侧座，头一伸，就在车窗边吻住她的唇。

    不管吻过多少次，她还是飞快就红了脸。「讨厌，万一被人看到……   」戴柔恩微弯的嘴角证明她没有话中那样讨厌这个吻。

    「我很快回来。」

    「嗯，你小心点。」她说，挥了挥手，转身进电梯间。

    顾承岱看着她的背影，落寞地想着：就怕一万个小心也防不了红霞这样的小人。他缓缓将车开出停车场。

    路程上都想着要怎麽因应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得慎防她骗他进房，怎麽也不能两人独处一室，要不然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车停在饭店入口，将钥匙交给泊车小弟，拿出手机再拨电话给红霞。「我到了。我们最好约在大厅里谈事，我绝不会上楼的。」

    对方冷静一笑。「没要你上楼，我人在咖啡厅。」

    他收起手机，心中狐疑红霞竟然没有开个房间等他来，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她要的真的是一场谈判而已。为此顾承岱松了一口气，步进饭店附设的咖啡厅，红霞坐在老位置上，心头一揪，这里是他们以前幽会的地点，忆起过往实在教人不堪。

    「有什麽条件妳快些开，我老婆怀孕了，我要赶着回家。」他在她正对坐下，淡漠地看着红霞。

    这话戳到红霞的痛处，她尖叫着。「你说谎，她不可能怀孕的。」

    「为什麽不可能？」他倾身逼问着。「是因为妳偷偷替我结扎吗？红姨，妳太狠毒了，这种事也做得出来。告诉妳，我早就动了复原手术，妳就等着数我能生几个孩子！」

    被抓了话柄，红霞抿了抿鲜红的唇，定定心神才又说道：「我真心恭喜老大跟香姐终於可以抱孙了。」

    顾承岱靠回了椅背，不相信她有多少真心，难保不是先君子，後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