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再去
你不许再去
“诶,你好,你这是在等……” 姚盈盈正蹲在大树阴凉儿底下研究地图册,宋秋槐实习的那个派出所离住的地方有点远,她最近在一点点摸索这边的路。 姚盈盈其实还是不太能分好东南西北,但是记住些关键建筑物,一般绕着绕着也能绕回家去。 她甚至爱上了这种认路的冒险游戏,以家为原点,逐渐扩大范围圈儿,除了立着的路标外,还有只长一边的奇怪树、半圆蓝玻璃的楼房、缺了一个字的店铺招牌、某个路口修鞋的秃头大爷……每记住一个地方姚盈盈就觉得自己是个成功的航行家。 航行家还是需要个归自己管的交通工具,所以她最近在学骑自行车,宋秋槐那种前梁好高的当然不行,腿迈不上去脚着不着地。 她骑没前梁、小一点的女式自行车,是在垃圾站买的二手车,自己换了链条,上好油,锃亮,还缝了个好看的座垫子,有空就学,最近能东倒西歪地蹬半圈了。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姚盈盈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快速站起身来。 她怕热,夏天最爱穿凉快宽松的长裙,虽然裙子很长,蹲下来严严实实的什么都露不出来,但还是怕不雅观,刚才蹲下休息一小下,因为实在是太热了。 眼前说话的人中等个子,身材精瘦健壮,和身材不太搭的是头很大,耳朵也大得不协调,但脸略圆,笑起来就显得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你就是小王吧!” 姚盈盈有些激动,她可知道这个人!宋秋槐和她说过的,他单位有个人长得头重脚轻的,活像从姚盈盈那一堆小人书里头走出来的。 这不怪宋秋槐八卦,姚盈盈话多,天马行空的问题更多,宋秋槐回答不上来就转移话题给她讲白天上班的各种事儿,姚盈盈可不只知道小王,她连蒋队女儿的小猫生了崽儿都知道。 姚盈盈猛一站起来吓小王一跳,一阵热风过来,女人湿漉漉的馨香就扑面而来,圆圆的大脸猛地涨红,小王一连往后跳了两步,撞到了人,还不忘捂着鼻子回头摆手。 “我是小王哈,不是小王八。” 看着小王的背影,姚盈盈总觉得奇怪,怎么好像有点眼熟,正琢磨着,有只手伸过来抹掉了额头上的汗珠儿。 “好啊你!下班回家不积极!你是最晚的哇!” 姚盈盈佯装生气,往旁边撞了撞下宋秋槐。 “积极,明天我第一个出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宋秋槐跟在外头晒蔫儿了的姚盈盈不一样,英气又挺拔,露出来的肌肤跟昂贵的玉石似的,又白又润,脸上那一点结痂早掉得干干净净,没留一点疤,宋秋槐和姚盈盈体质不同,他不爱出汗。 再加上今天又在地下的档案保管室翻了半天的陈年积案卷宗,更是浑身透着股儿冷气。 “嘿,您说呢,那还不是因为……” 姚盈盈故意拉的长长的卖了个关子,还假装无意地往宋秋槐那边贴,他胳膊冰冰凉的。 宋秋槐蹙着眉,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因为我去给小孩上课啦,教他们剪小鱼儿和喜鹊,然后,我就赚了好多钱!请你去吃大餐!” 姚盈盈边说着,又舒舒服服地贴了贴宋秋槐的胳膊,可真凉快! 其实是郭老师介绍的活儿,教孤儿院小孩做做手工,姚盈盈每天去俩小时,连着半个月了,不只是剪纸,有时候还教用手绢叠小老鼠什么的,其实没什么钱,陪伴为主,去了半个月赚的钱也只够请宋秋槐吃顿饭,宋秋槐最近帮了大忙,二哥刚来就安排好了医院,姚盈盈隔两天会去看看,但其实她去也帮不了什么,赵晓晴一个人就能都安排得好好的。 说是大餐,其实只是很普通的饭菜,不过地儿好,临湖,推开两扇大木窗就能望到外头的清波映粉荷,绿柳垂丝绦,风一过,粉荷颤颤,绿柳瑟瑟。 姚盈盈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又支着下巴望向窗外,太阳像快掉到湖里头了,害怕地往湖面扔了不少灿灿的金粉,沿着由远及近的荡漾闪烁着燃烧开来,姚盈盈被这华丽的落日刺得眼睛有点疼,就稍稍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再一睁眼,那么大个太阳没了!没有了! 只剩下昏红的余晕粼粼。 “你不告诉我一声!” 姚盈盈真的有点生气了!她就是想看太阳正好落下去的!她闭眼睛了宋秋槐可没闭! 睫毛微颤,眼波流转,晚风吹起一缕发丝沾到嘴边,说不出的娇俏。 宋秋槐一直就没往外面看,伸过手理了理姚盈盈被晚风吹乱的那一缕碎发。 “你别以为搞这一套我就不生气了!” 姚盈盈往后躲了一躲,还是气不过,就又过来飞快加了一句—— “宋秋槐不是人!是个小狗把大门!” 但还是把最后一块儿绿豆冰糕掰成两块儿,气哄哄地往宋秋槐嘴里塞。 …… 夏天最最开心的事儿无异于睡觉前洗完澡了,姚盈盈懒懒散散地坐在梳妆镜前头擦头发,睡衣没系好,松松垮垮地垂着,边擦头发一边嘴里小声哼唧着什么—— “均不均称上匀,沉不沉大货轮,富不富开当铺,紫不紫大茄子……” 宋秋槐正翻着书页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眉毛微微蹙起。 等姚盈盈去卫生间吹干头发,兴高采烈地扑到床上打算睡前再数一数小饼干盒里头的小金库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着饼干盒了,正当打算再去衣柜里头翻翻的时候,倚在床头看书的宋秋槐说话了。 “我没收了,你不许再去前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