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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3

    窗台上,指甲刺进木头,“这不可能……”

第136章奉诏

朝阳金色的光远远地洒照在青台山顶上,王放的侧脸在消散的岚气里平静而淡漠。

——“来不及了。”

罗敷紧紧闭上眼睛,生怕泪水止不住地冲出来。

“……陛下还不说出兵符的下落?那陆氏公主已然上了西天,兵符在哪自然也只有陛下知道了。这火起的可真是时候!”

审雨堂的刺客首领将刀刺进她的脖颈,疼痛让思维无法继续,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奇迹般地想了起来。

辛癸的声音听上去很飘渺:“河鼓卫奉命清理道观寻找兵符,销毁痕迹。”

罗敷心中犹如塌了一块,把头埋在膝间,用尽全力喃喃道:“他……他说不是他,不是他做的……”

仿若置身在摇晃的马车里,她发着高烧,他的眼睛异常亮,异常坚定。

——“火是他们放的?”

——“是。”

她不忍回想当时的自己,也许是因为病中的无力,抑或是与生俱来的软弱,她选择逐渐忘记,选择了相信他。

——“兵符并不在陆氏身上,审雨堂的人应也逼问不出。”

——“那为何要放火。”

——“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她一刹那只能想到这个词。

他的怀抱过于温暖,他的语言过于温柔,竟然能让她忽略掉那么多重要的事,当现实残忍地摆在面前,她发现原来是她太天真了。

自始至终,只有她一厢情愿地把他往最好的地方想,他永远也不会欺骗她,永远不会让她伤心。

“为什么不救我外祖母!”

她冲着辛癸吼道:“你们为什么不救她!就因为她身上带着秘密不能被人挖出来?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陆氏兵符是什么东西,难道它还抵不上一条命吗!”

额上汗水涔涔滑下,她按住胃部大口呼吸着,咬破的嘴唇沁出血珠。天光黯淡地铺在脚边,她失神地望着,无休无止的疲惫蔓延到四肢百骸。

耳畔听得木门被人撞开的轰然巨响,罗敷颤了一下,垂落的发丝堪堪遮住半张苍白脸容。

“怎么——”徐步阳闯进屋里,看到她坐在地上,倏然住了口。

他停下脚步,目光复杂地扫了眼身后跟来的河鼓卫,俯下身道:“咱们先回去,不要在这里哭,谁欺负你了和师兄说!”

罗敷突然卸了所有防备,一下子呜咽出来,边点头边抽泣。

徐步阳哪见过她这样,整色肃然道:“辛癸,刚才这刺客说什么了?”

河鼓卫默然不答,地上的两人无法说话,满地的血十分可怖,混着几根湛亮的弯曲银针。

针都弯了?他打定主意,扶着罗敷站起来,却冷不防被攥住袖子。

她抬起红肿的眼睛,嗓音在一片死寂中坚决而低沉。

“师兄,我们回玉霄山吧。”

徐步阳倒抽一口凉气。

屋外的阳光刺进瞳孔,罗敷失魂落魄地挪动着步子,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循环往复,此起彼伏。

她对他太失望了。

*

黎州绥陵城也是同样的好天气。

州卫大营安设在城外,与都指挥使司的联系断了数日,只由南下的暗卫等人维持通信。指挥使萧仁的族兄萧佑任季阳知府,明着是越藩的人,萧仁在黄知州被今上丢下牢狱后及时称病,一直在家休养生息,以示明哲保身的中立态度。他手下官员来路众多,一部分忠于南安,一部分是墙头草的模范;至于黎州卫指挥使谢昴,在今上与州卫王佥事比试箭法后利索地倒向洛阳,从都司衙门出来后就没回去过,而萧仁派去一同督查形势的那名佥事,也意料之中地不见踪影了。

“陛下,递交匈奴来使的文书约莫后日就能到京城。”

单独辟出的营房内茶水初沸,袅袅腾起的水汽在手指上凝结成露珠,晶莹剔透。

王放淡淡应了声,宽大的袖子掩住指尖,卞巨隐约看见道绿色的光。

他摩挲着从手钏上取下的水晶珠子,水汪汪的一颗,像明润的眼睛。

卞巨察觉案上的公文只被浏览了一半,粗瓷杯里也是空荡荡的,不禁担忧起来。自从几日前暂驻赵王府的属下来信,陛下的心情就有些不对,他那天正例行公事念密报,说到抓了两个审雨堂的女刺客,其中一个曾经在禹县的道观里待过,今上就叫他不需再念,并让他把一堆信件给烧了。

“卞巨。”

河鼓卫统领整装待命:“陛下尽管吩咐。”

王放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坐在长案后低低道:“我对她一直太好了,才让她觉得我应该是个好人。”

分明做着最卑鄙的事,却在她面前若无其事地摆出一副善良随和的面孔。他太贪心,什么都想要,又怕她将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于是时时刻刻都对她温柔,填补她空缺的安全感。

她做不到完全相信他,他从第一天就明白。

彼时他不知道自己会这样紧张一个人,紧张到连冷却多年的血液都因愧疚和悔意翻江倒海,如果重来一次……可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先帝临终前曾说,不要总觉得他无情无义,因为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会变得比他更胜一筹。”王放静静地道:“这是我相信的第一个谶言。”

不得不深信不疑。

卞巨道:“秦夫人会理解陛下。”

他依旧微笑着问:“为什么?”

“秦夫人心里有陛下。”

王放转过脸庞,幽黑的眼睫颤了颤,“我宁愿她没有。”

正因为她对他期望那么深,才容不得半点虚假欺瞒。

他摊开文书:“依你看,和北朝联姻的消息多久会传到这里?”

卞巨掐着指头算了一会儿,认真道:“再早也不过月底吧。”

王放嘲讽笑道:“安阳一旦得了风声,恐怕头件大事就是要散播出去,把消息传到诸邑郡耳朵里。”

而他不能制止。

洛阳的主要兵力正在南下途中,谯平带兵镇守玄英山只是个幌子,他来南安之前就决心先平定越藩,再集中兵马北上与容氏汇合。从西突厥那里借来的马匹最终要还回去,他不能浪费大好机会,国朝没有与匈奴匹敌的骑兵数量,若是梁军入了北境,洛阳危矣。帝都离国界太近,他又不在禁中,只能暂时礼遇收敛,从安阳公主身上下手拖住宇文一族。

梁帝苏桓得了解药,皇后对他言听计从,再加上漠北遭东.突厥大败,诸多缘由使宇文氏惴惴不安。他们亟需在朝堂上巩固地位,主战派的数量日益增多,既知洛阳国主不在金銮殿上理政,必然会动南侵的心眼。正好扶朝宫唯一的公主殿下和太后意见相左,领军的外戚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