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橙花伊甸
其实这真不能算我色心不死,逮着机会就对人嘶哈嘶哈。 临近孕后期他的身体越发沉重惫懒,日益隆起的肚腹牵扯着腰肌,这两天更是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牢,整夜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碍于面子言川多半不会主动提什么要求,只是成日成夜悄摸撑扶着后腰干吁气,人前还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潇洒不迫,我暗中把一切尽收眼底,总觉得这人怪精神分裂的。 算了,看在他怀孕不易的份上,我心地好,暂退一步让让他吧。 一念之差,我的手违背自我意愿挣扎且犹豫地将人捞过来。 好像吃准了我会回心转意,言川用手背枕托着下巴,眼睛心满意足地眯成弯弯的两条缝,笑得人青筋乱蹦。 我在心底唾骂自己一万遍不争气,向黑恶势力低头,手上力道越发恶狠狠扣按他弧度深陷的腰窝,还挺软,滑溜的跟泥鳅似的,没克制住又多捻了两把。 言川不老实地往我身上拱了拱,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仿佛对自个儿堪比聂小倩再世的行为毫无所觉。 他的身体依旧清瘦得过分,腰线细窄没见半点丰腴,薄薄的肩胛骨贴着背脊的皮肤蜿蜒出锋锐的弧度,触感有些硌人,与之相反,身前那个肚子却愈发显得有规模,将衣料顶出一个满满的弧,居然还在微微作动,偶尔突兀的起伏十分明显。 早前他的私人医生来过一趟,说是例行检查孩子的情况,两个人神秘兮兮关上客房门叽叽咕咕争论了半天,外头一个字也听不清,不知道讨论出了个什么所以然。 一想到孩子最终会把这处细窄的胯骨撑开,从里头钻出来,我越看越忍不住心惊,用手指鬼鬼祟祟地戳了又戳,这样又比又划的动静引得他懒洋洋瞟过来。 “怎么了?” “你的医生没有给过你饮食建议?把他养太大了到时候会不会不好生。” 言川慢条斯理地一撩衣摆,“太小了出来瘦巴巴的,像只猴子,很丑。” 他话音没落,那只小猴子就表达抗议地在他肚皮上顶了一记,惹得言川轻轻嘶了嘶气。 “他是不是听懂你说的坏话了?” 他侧过身,有恃无恐合上眼:“实话实说而已。” 手底的动静不太安分,我心血来潮将他的衣摆撩起一截,双手掌心贴上他弧度明显的孕肚,验收果实似的摸索了一阵,“之前明明没见这么活蹦乱跳的……” 言川随着我上下其手,不冷不热地说,“你陪在这里,他兴奋过了头。” “这叫活泼开朗,别老是打击他,没听说过教育要以鼓励为主?” 掌心下方的孩子也拱了拱表示赞同。 我冲他努努嘴示意,看见了没。 言川挑起半边眉毛,哼了一声,“他什么都喜欢向着你,就是个小马屁精。” 我咧开嘴,接话接的也很顺溜,“那是,我的崽不向着我还能向着谁?” 他不置可否地抿住唇,没反驳,嘴角似弯非弯,悠悠晃了晃脑袋。 言川露出这种神态有种得意的孩子气,那双颜色比寻常更浅的眼瞳泛着桃花石般的暖色,狭长略挑的弧形跟狐狸似的,好像永远透着点猜不透的笑意,灯光照进去,如月色里一湾透明的浅溪映出睫毛浓重的阴影。 我细细将当爹的这个观摩了一圈,虽然这不当人的货一万个心眼子坑人不偿命,但这张皮相真是没得挑。 就冲这点,我心中不禁对小家伙的颜值充满信心,照着这么标致的模范长怎么野蛮生长也不至于歪到哪去。 这样想着我不由自主恶向心头上手行凶,在他白皙的肚皮上rua了一把,手感真好,像一团刚蒸好的奶油软糕,随着戳弄几下,就看到那处的皮肤rou眼可见地缩动起来,接着鼓出一个小包。 言川呼吸一滞,笨拙地翻身捂着肚子瞪过来,似乎被拱得很不好受,“干什么……唔,再用力一点就被你戳掉了。” 我不以为意,在最柔软的肚脐旁又戳了一圈,激起一连串小鱼摆尾巴般游弋的波动,“还不让碰了?你是揣了颗珍珠在肚子里,碰碰就掉?” 他连嘶了好几口气,无奈身子重躲不掉我的魔爪,干脆把头一枕开始装死:“我想吃草莓。” 吃个棒槌,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我对这种得寸进尺的耍性不予理会,故意逮着他腰上最柔软的那片皮肤掐,“没事找事,大冬天的谁给你摘草莓。” 言川急急地挺起身子,下一秒就痛白了脸,萎顿在垫子里轻轻喘气,翕动的嘴唇没有血色,小声嘀嘀咕咕地吩咐,“要红心的,洗干净去蒂,”白皙修颀的五根手指压着腹侧,还在喋喋不休地念经,“他也想吃,没有草莓,一直在闹个不停。” 这招他简直百试不厌。 “胡说八道吧,他乖的不能再乖了。” “你的小珍珠让你给他弄几颗草莓吃,不然他要闹了,”他说着,索性把眼皮一闭,挪挪身子,水蛇精状缠人地赖在沙发上油盐不进,形象风度全不顾。 要不是挺着肚子身手笨拙,我甚至怀疑他能直接来回扭滚上两圈耍无赖。 我深呼吸忍下把人打包了扫地出门的冲动,硬了,拳头硬了。 最后这“言小倩”棋高一招,手里捧着果盘,洋洋得意地捞着如愿以偿的劳什子奶油草莓一抛一接。 草莓是让24小时管家服务从温室栽培园里运来的,反季草莓果心不熟,这败家玩意儿挑剔的只肯吃一点点红尖。 真是给他惯的。 言川的作息还算规律,每天准点犯困,困前还雷打不动非要冲个凉把自己洗刷干净。 等白噪声音乐循环完一轮,他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头一点一点,身形往一侧仄歪,我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他倒过来的脑袋,手臂护在他膨隆的腹前。 “要睡去床上睡,开什么飞机呢祖宗,瞎懵乱撞的。” 他一犯困人就有些迷糊,带着凉意的面颊被我的手掌托住,毫无预兆地冲我笑了一下,黑睫微微抖颤,生动得像写真镜头里簇绽的堇花,又轻蹙着眉扯过我的手指指肚子,“宁宁,他怕黑,晚上想要你陪着。” 我的心跳犹如脱缰野马嘚嘚飙上了高速。 有毒吧,这指定是只千年道行的公狐狸成了精,能不能收收味。 我深吸一口气,琢磨着这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再这样下去我真的需要购买工伤保险,心不在焉地催促:“去洗个澡,等会儿赶紧睡觉。” 言川还是迷迷瞪瞪的,听见话就像是得了指令,晃晃悠悠兜着肚子起身向淋浴室走去。 我伸着脖子张望他的背影,确认人老实地带上了门,大功告成将手一拍,火急火燎开始收拾行头。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包房,一屋子闹闹哄哄的嬉闹男女。我将外衣脱下递给门童,上来就先要了一排子弹杯。 一连销声匿迹好几天,尹嘉禾对我起死回生的诈尸显得尤为关照,“小行星001号撞击事故已经平定了?” 我半死不活地向他汇报战况:“军座大人,虽然对手蛮横无理,气焰嚣张,但我不辱使命,在旷日持久的斗争中取得阶段性相持胜利。” 尹嘉禾用一种怜悯地目光看着我:“Cynthia,你看看左前方一直站着的那个人,像不像你孩子他爹。” “什么?哪呢?”我大惊失色,一个激灵差点闷头栽下去来个滑跪。 他示意的那个方向空无一人,尹嘉禾露出一脸驴了人的jian笑,“你现在好像在拍那个谍影重重,留别人独守空闺,出来偷腥还要担心被抓jian,可怜,可怜。” 他最近中文水平见长,连类比方式都变得这么犀利,我只好灌了口消愁的酒,沉痛道出实情,“在敌军的火力全开下,我军防线一退再退,已经被逼上敦刻尔克,不得不实施战略性撤离。” 尹嘉禾捧着酒杯摇头晃脑,拍了拍我的肩,“好好一个人天天在眼前晃悠,却只能看不能吃,我懂你心火焚身的滋味。” 我的眼睛抽了抽,“不,你不懂,这恶势力力量顽固,不仅试图从地理上吞并我的领地,还试图从精神和rou体上蚕食我的心智。” 他看着满包厢的红男绿女,高深莫测活像一个哲人,“天涯何处无芳草,别总盯着屋子里头的那一个,你应该换换口味。”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让人刮目,据说这段时间尹嘉禾一天换一个剧本,前几天是一个孤独受伤的男人,这几天又变成了回家的诱惑,抱着舞池边的灯柱要死要活不肯撒手,上演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会觉得他在耍猴戏。 但他说这里帅哥美女一箩筐属实没忽悠我,没过十五分钟,我就换换口味搭上一个盘靓条顺的小男孩,几局玩俄罗斯转盘玩得不亦乐乎。 酒是带花香的威士忌兑了百利甜,味道很醇淡,这种醉法像在做梦,浑身都轻盈。 我的酒量大概介于千杯不醉和一杯倒之间的某个随机变量,很玄乎。 开启静音模式的手机发出振动声响时,我正兴致勃勃和人家打赌谁能用舌尖给奶油慕斯上的樱桃梗打上结。 手机一刻不停地振动着,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半醉半醒中,我无心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奶奶个熊耶,被酒精泡坏了脑子居然忘了屋里还供着这么尊需要烧高香的大佛。 想了想,我磨磨蹭蹭地接通电话,捏着嗓子,“阿尼哈撒哟,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听筒中言川冷沉的声音将我打断: “你现在在哪?” 这是个好问题,我保持着接听,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周围喧哗的笑闹声清晰地传入听筒内。 我坐在高背椅上晃荡着两条腿,叼了颗樱桃在嘴里吧唧吧唧咬出啧啧水声,“不好意思哪位?这边信号不太好——” 身旁的男孩咯咯笑起来:“jiejie等在这里是和人有约?” 我脑子一抽,忽然间福至心灵,馊主意说来就来,反身用手指压在男孩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拉扯的衣料发出窸窣的声音。 流动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柔和如水的声音杂着电流音再度响起,“宁宁,什么时候回来?小璨一直闹着想等你……” 尽管他在竭力用柔情攻势煮青蛙,我还是听出了几分想把人片成片的杀气。 这我要是能上套,我还要不要混了。 “谁啊,不认识,”我吊儿郎当撑着吧台,将手机夹在耳侧,勾过男孩的肩,“我明明一晚上都在和你约,honey,如果你愿意,后半夜也可以归你所有。” 他有些羞赧地眨眨眼,颊边笑出两个甜甜的涡。 “走吧,希望我们有个愉快的夜晚,”我边说边起身,对着听筒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你也早点洗洗睡了哦,拜。” 说完,装作没有听到手机那头玻璃碎裂的咔擦声以及那句轻轻飘飘带着点切齿意味的“你可是真行”,我利落地按下挂断键,人活着就是一口气,我顺带拉黑关机一条龙,身体力行让他知道我确实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