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持身份的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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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一如既往是个摆设,有齐闻在又格外明显一些。 齐闻先是在国内颁布了召集新的人才的政令,下令进行考核,收拢人才,并在中枢召集几位实际掌控国政的官员另外独立组织了一个尚书部,发布政令和调集官员。 权力的击中造成的是齐闻被挤破头的恭维,人人都想进步,特别是原本结构松散的赵国朝堂,现在突然似乎有大权独揽的机会,就算躺平的再彻底的人都要疯了。 反正齐闻是要走的,谁能不希望自己是那个被选中接替他的人呢。 所以,他的那些奇怪的命令大家也都附庸执行,只求能让他看到自己的功绩。 齐闻任命子喜担任禁军的领袖,又找了子喜的一个兄弟子罗掌控城内治安,调动这些人刺探城内的大小事情,百姓畏惧不已,纷纷闭门不出,街上经常空无一人。 减少了人员流动,齐闻又命人收拾街道,组织闲汉打扫街道,除了管一顿午饭,别的不给。 直接把前相国修建的善堂拿来做疫所,免费发放减轻疫病的汤药,让老百姓都去领药。不出半个月都城内的风气就焕然一新,令人震撼。 至于李沧,他本来是来带姜昭回去的,但听说姜昭想要收拢并州,便留下来,等着干回老本行去并州缴匪。 不想他现在出去感染疫病,姜昭拘着他,不免由着他亲热些,齐闻也没怎么来,几乎把李沧给得意坏了。 这日,李沧陪着她看奏报,给她剥金桔吃,忽而想起来一事,不由奇道: “公主,臣一直有件事情差点忘了,就是前堂阳县令之事,我带兵前来赵地,可那个时候接待我的相国叫卫亨还是个硬骨头,死不认账,但如今听说这位相国名惠陶,那卫亨是谁?当时赵王可是信誓旦旦,说他不知道此事……” 姜昭吃着橘瓣,也想起前堂阳县令这个混账,便让李沧亲自去请惠陶来府上。 惠陶不知道她找自己什么事,看到李沧立刻受到了惊吓,像是见了鬼似得。听到公主有事找他,想装晕,被李沧提起膀子,塞进车里,带到了姜昭面前。 他来到姜昭面前又没有那么害怕了,镇定下来,给姜昭行礼。 姜昭命人赐座后,便问起了前堂阳县令一事。 “此君竟然临危逃命去了,弃属地百姓于不顾,胆大包天,罪不容赦,你可知道他的去处?” 姜昭神情难得严肃,认真的询问着惠陶。 惠陶倒是也不狡辩,直言道:“此人以千金奉赵王,此前曾任中牟金曹执掌市政,可他贪婪成性,欺压百姓,被臣罢职,现在其家中。” “将他索来,处死。” 姜昭毫不犹豫便下令。 惠陶被吓得冷汗直冒,他不会觉得姜昭没事找他问这么个小人物,只觉得姜昭是在敲打他,为什么居然装病在家,不配合齐闻。 “殿下,殿下,臣竟然因为一丝愤慨而置百姓于不顾,辜负了臣父亲的嘱托,请殿下饶恕的臣的过失,臣定当竭尽全力,襄助大司徒平息疫情。” 惠陶一副悔悟终身的样子,把姜昭反而吓一跳,不知道他什么毛病,连忙捂住肚子,可一看到身边站着的李沧俊脸悠哉,又恢复了镇定,思索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自己要杀人吓到了。 她也不能解释,只缓和了语气道:“惠相国一心为民,在你的治理下,赵地的百姓才得以过上令冀州和并州百姓羡慕的好日子,只是这好日子背后也埋藏了不少隐患,自然有终结的时候。齐君虽然算计了你,可到底是你家教不严,持身不正所致,老子有言:复命曰常,知常曰明,道乃久,殁身不殆。只希望你日后谨记此言,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错事来。” “唯,谢公主赠言。” 惠陶这次是真的惭愧了。 因为公主所说的话很大可能是要被记载下来的,他可能因为这句话而被后人知道,可他是因为什么而被赠言,也一样会被记下来。 如果他没有因为气愤而选择在家装病,而是配合了齐闻治理疫情,最后同样赠言,就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古代人求名,既是个人终身的追求,也是为了荫蔽子孙后人。 他现在要是好好改正还来得及,要是又一句重话送过来,日后,他的子孙后代,将羞于面对世人的目光。 看着惠陶挺直脊背离去,李沧上前询问姜昭:“公主,你要见见那位县公吗?还是传令直接杀了他。” “见见吧,我也很好奇此人。” 姜昭到底还是搞不明白此人的想法,想要了解下,放着好好的县公不做,跑来赵地做个不能做主的属官。属实是令人大开眼界了。 姜昭怕他逃走,让子喜去找他,子喜带人去抓他却泄露消息,令他逃去找赵王求情。 赵王收留了他,又请人去找齐闻说情。 齐闻对此事的态度很漠然,他和女帝铲除的贪官污吏多了,触碰了许多的人核心利益,和那些影响大靖根基的事情比起来,在乱世抛弃了属地的百姓逃走的一个县令,要杀也可以杀,要留也可以留,在两可之间。 不想让赵王来烦他,齐闻没有追究此人的责任,还派人来告知姜昭,此事他之后会处理。 结果姜昭杀到王宫去找赵王,赵王看到她脸都僵硬了,姜昭来赵地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姜霞领兵在外令人畏惧,姜昭在冀州cao纵政事,更令他胆寒。 赵地不大,卷入这些斗争之中只有粉身碎骨一个下场。 他还想多活几年。 这不眼看着齐闻大权独揽也没吭声嘛,对齐闻背后的人他更是退避三尺,不希望和她扯上任何关系。 没想到收留一个小小的县令会惹出这样的麻烦,赵王有悔恨,却又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屈从,面对姜昭的到来,虽然以礼相待,让她和自己几乎平起平坐,可到底还是没有松口把人叫出来,还敷衍道:“此人乃是大族出身,本不愿意出仕,不得已管理地方,自请辞官,之后便在小王的治下本分为官,只是才能不济,如今已经被罢官,闲赋在家。公主万金之躯,何必与卑贱之人计较呢?如今朝廷新出法令,准许有罪之人用钱财赎罪,若是公主允许,便让他散尽家财,赎回一条性命如何?” 如何? 不如何。 “出身大族?谁人之家?予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家教出这样的子弟,竟然令家族蒙羞,饥荒当前,弃属地百姓于不顾,也配做一县之尊,令人不耻。” 虽然说知道这位县令有一段时间了,可姜昭其实并不知道此人的姓氏,盖因大家谈论此事时,似乎出于避讳,从来没有认真提起过,只以官职称呼此人。 姜昭乍一听还真的来了兴趣。 “公主……” 赵王闻言苦笑摇头,十分无奈道:“公主有所不知,前堂阳县令名叫刘率,乃前汉齐王之后,如今的雍州王刘彤的亲族,如今中军在雍州王手中,小王岂敢伤害此人啊,公主明鉴,若是您是在生气,请将他带走或是上表朝廷,请大司徒责令州中正处罚此人,或是将他送去锦都交由朝廷处置吧。” 原来如此。 姜昭笑了,她说怎么此人有恃无恐,原来不是脑子有问题,是有所仰仗啊,齐闻没有处置此人,恐怕也是为了这一点吧。 饥民遍地,路有饿殍,他却命人煮了来年春耕的种子,又逃到赵地。 内里既藏了jian邪,又行事歹毒,不把老百姓的命当命,却原来是仗着自己出身好,替那位好族兄卖命,只求冀州更乱,还逃到并州和冀州中间的赵地继续过潇洒日子。便是一朝事发,也认定也没人能料理他。 也对,天底下敢杀了他的人没几个,包括李沧杀他似乎都要考虑下,却偏偏是姜昭要找他。 他也手眼通天,立刻找了赵王来做说客。 赵王在胆小怕事上还有一手,让她要么把人带回自己家去杀,要么就还给朝廷。 做正经事没有这种心思,在玩怎么趋利避害上就颇有心得。 姜昭懒得和他废话,命赵王把人叫出来,赵王犹豫,办事不利的子喜急了,立刻在旁边劝诫赵王:“此人行为不轨,残害百姓,公主既然已经交代,大父何必犹豫呢。此事,本来与赵国何干?大父当初收留他已经是错,现在可要明辨是非,不可一错再错啊!” 他说的直白,也是因为对赵王心存怨气,借姜昭的的威视发难。 赵王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命人去叫刘率。 但刘率却是被人提着来的,被禁军抓住臂膀丢在堂下,瑟瑟发抖,此人中等身材,还略有削瘦,面薄留须,眉眼逼仄,看着有些形容不堪。 事情到现在他终于知道怕了,跪地朝姜昭求饶:“小人刘率乃是雍州王族亲,受封于陛下,任堂阳县令,本该牧守一方,奈何才疏学浅,不堪任用,犯下大错,求殿下饶我一命,我愿前往锦都为殿下传递消息……” 他脑筋倒是转得快,立刻就想要提升自己的利用价值。 可不知道他这话一说出来,姜昭眼前一亮,十分佩服他竟然自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