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之渊番外-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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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熟悉的撞击感竟然令苏晓觉得安心。 残缺的肢体,破碎的精神难以抵抗世界传送的眩晕,可苏晓牙冠紧咬,满嘴血腥也不愿闭眼。 仿佛只要失去意识,眼前一切都将如幻影消散。 尖锐的痛楚仿佛铁锥直插大脑,给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又添重负,始终将注意力放在苏晓身上的动物园惊恐地发现,细小的血流正从他耳朵淌下,悄无声息融入早已鲜血淋漓的颈 间。 动物园惊恐万分,临近空间穿梭,它们没有灭法那样的体质和精神力,来不及阻止,就被迫陷入晕厥。 苏晓全力维持呼吸,尽管此时他骨头咯吱作响,鲜血几乎流干,残缺的内脏甚至无法支撑任何一点消耗,他也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理智冷酷无情地命令rou体压榨出最后一点潜力,他想看着,想亲眼确认,他真的回到乐园。 空间断层有种混沌且瑰丽的颜色,在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通道里,混乱的能量场只会扰乱人类的灵魂。 但苏晓已经不在意这个了。 摇摇欲坠的灭法吃力抬眼,绚丽的光倒映在那双比深渊更黑暗的眼里,竟有种无比鲜活的魅力。 从来残酷的乐园规则似乎都温柔起来,冷硬的血色锁链穿透时空,一层一层环绕在身侧,将试图伤害他的东西隔绝在外。 好像一个拥抱。 【猎杀者,欢迎回到,轮回乐园】 无机质的机械音依旧清晰,只是很轻,似乎怕惊到这只伤痕累累的兽。 赤足踩上专属房间的时候,其实苏晓并无实感。 高档大理石地板比起地牢冷硬的地面,给予的触感过于柔和了,苏晓甚至有一瞬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不再每次迈步都像踩在刀尖,晶体铸成的肢体和血rou之躯似乎也无甚区别。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他终于察觉四肢冰冷,疼痛入骨。 朦胧的薄雾自眼前散去,动物眼焦急万分却犹豫畏缩的模样清晰可辨。 苏晓张了张嘴,他觉得自己是该说些什么的。他离开很久了,他们找到自己,废了很多心血。 但长久未曾开口的喉咙干涩发紧,比起声音先尝到的,是苦涩血腥。 向来冷淡的灭法第一次体会到不善言辞的苦恼,他想抬手摸摸布布他们的脑袋,可他太累了,疲惫与虚弱像是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用痛苦和仇恨搭建的堡垒支离倾塌,伤痕累累的小灭法再也无力支撑。 晶体手脚破碎的瞬间,他像山巅的雪那样滚落下去,苏晓看见动物眼不顾一切扑来,把身子垫到他身下。 其实不用,苏晓想说,伤害多一点少一点,于他而言其实并无区别。 只是,当他看见几双泪眼朦胧却强撑笑意的眼睛,苏晓选择沉默。他只是放任自己倒进动物温暖的皮毛里,残缺不全的手掌皮rou翻卷,骨骼外露,可当这只手重新抚上他们的脑袋,布布和贝妮终于压抑不住大声呜咽,眼泪和残血胡乱打湿了精心护理过的皮毛,巴哈和阿姆一言不发,只有颤抖的身体诉说情绪。 苏晓笑了起来。 尽管这个笑虚弱到了极点,但苏晓在笑。 “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哑极了,也轻极了。 痛苦无处不在,身心支离破碎,但苏晓想亲口告诉布布,告诉贝妮,告诉巴哈,告诉阿姆,也告诉自己。 于是他再度深吸口气: “我回来了。” 声嘶力竭的哭声向来是不太好听的,布布和贝妮哭得快抽过去,却小心翼翼不让眼泪沾上苏晓。 就连巴哈眼里都有水花,还偷偷侧过身擦在翅膀里。 阿姆更是连话不敢说,那双手抬起又放下,连触碰都不敢。 很奇怪,苏晓有些疑惑,它们在哭,他也同样感觉到痛楚。 直到残破的指骨碰到一滴眼泪,微弱的刺痛在他所有遭遇的痛苦中如此微不足道,却真正刺中了心脏。 深埋在伤痛下面的情绪忽然翻卷上来,被铸造成盔甲和尖刺的坚硬外壳忽然破了个裂缝,露出一点柔软的内里。 原来他还是人类,真是太好了。 苏晓在他们面前,可以不再强装坚不可摧。 生机勃勃的浅绿色液体在半空凝聚,无形的力量柔和却不可抵抗的推开几只黏在苏晓身边的动物,轮回乐园提示亮起淡蓝色光芒。 【猎杀者是否消耗乐园权限,进行深度修复?】 苏晓刚想选择是,眼前的文字忽然消散又凝聚。 【检测到额外权限消耗,条件变更······变更完成。】 【猎杀者是否消耗乐园权限,进行最高等级全面修复?】 【提示:修复过程可由猎杀者自行制定,直至乐园判定修复完成。】 他的手顿住了,脑海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个身影,一双深邃温和的眼透过金属面具看过来,顷刻间,伤口犹如火烧,不疼,却烫得心颤。 团长。 有名字被咬在齿尖,咀嚼半响还是和着血吞进喉咙。 苏晓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可是在牢狱和凌辱中还能传递信息,硬生生用自尊和血rou铸成一条生路的狠人,转瞬间便想明白前因后果。 逃离时,为何布布他们如此顺利地突破奥术永恒星的防御,为何法师没有提前收到任何风声,为何凯撒和茂生大闹直到他离开,都未曾见到至高之人的踪迹······ 他从不怀疑团长布局的能力,那可是带队覆灭曙光的存在。 苏晓只是习惯性警惕对方动机。 理智告诉他,唯有尽快恢复,他才能在危机四伏的任务中活下来,才能保护布布他们,才能回报他人的帮助,才能,向奥术永恒星复仇。 迟疑也只是瞬间。 确认同意时,苏晓苦中作乐地想,债多不压身,他可以多调点炼金药剂,总能还清的。 漂浮在空中的绿色药液颜色愈发浓郁,点点金色闪耀其中,几只毛孩子在看得眼睛发亮。布布和贝妮急得团团转,都快说人话了。 “老大,你快治疗!” 巴哈情不自禁张开翅膀,大叫的声音把阿姆的附和完全压住。 “我去实验室。” 沉默片刻,苏晓吃力起身,在几双担忧的眼睛里,慢慢往炼金实验室挪去。 他本想说一个人也可以,但面对寸步不离的几只,苏晓到底默许了。 他最狼狈、最耻辱的样子,早就人尽皆知了不是吗。 “有些东西,要先取出来。” 很久没回来了,实验室明亮到近乎刺眼,地面墙体干净洁白,实验仪器排布整齐,残留的消毒剂气味熟悉又陌生。 苏晓走进去,留下一行血色足印。 布布他们满眼担忧,却生生在止步于门口。他们很想陪着苏晓,可理智阻止了。 不能进去,至少现在不行。 苏晓脚步一顿,奇异的温暖在心口流淌。 金属大门在身后合拢,将啜泣、呼吸、心跳声全部隔绝在外。 他又是一个人了,奇怪的是,他感觉到一种温和的平静。 实验室配有供消毒的浴室,浴缸里面早已体贴的垫上软垫,生命之泉浅浅铺了一层,躺下去刚刚漫过腹部。 翠绿色药液落下来,深红腥臭的毒血被逼出体外,又立刻被抽走避免污染。 血管并未愈合,可鲜血暂且止住,毕竟残缺的肢体还需生长,苏晓喘出口气,他太虚弱了,甚至无法进食,只打了两针营养剂应急。 苏晓低头,打量自己伤痕累累的残破身躯,有些庆幸动物园们没一起跟来。 大概会哭吧,尤其是布布和贝妮。 新生的rou芽在腐rou下颤动,苏晓知道不能再拖了,他闭目感知,首先生长的是手指。 或许法师嫌弃仅剩的手指骨骼外露,只是故意折断骨头后玩弄一番,并未像另一只手那样,连同小臂一起斩断。尽管骨骼断裂,苏晓到底保住了一只手。 骨头生长时会发出玻璃被碾碎那样的簌簌声,伴随字面意义深入骨髓的痛痒,足以将正常人逼至尖叫。 可苏晓只是垂眸,静静注视指骨如同竹节一样生长,然后血管和神经犹如藤蔓攀附,直到肌rou和皮肤填补最后一丝缝隙。 修长的指骨似曾相识,惨白的肤色带着新生后特有的脆弱感。 苏晓握拳,完整的手让他有些陌生,带来异样的幻痛。 尽管气力所剩无几,他依旧强撑着起身,不能让伤口立刻愈合,必须先剔除腐烂坏死的部分,以及法师遗留在里面的物件。 苏晓眼前发黑,身躯摇摇欲坠,脑中尖锐嗡鸣从未停止。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手术台上铺着特制布料,能快速吸收液体,医疗器具整整齐齐码放在手术台边,正好是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水晶瓶中装满治愈药剂,浓郁的生命和净化之力蓄势待发,几根导管连着针头悬在手边,只等取用。 苏晓甚至能想象出布布他们小心翼翼布置手术室的样子,他几乎是跌倒在手术台上,浅蓝色布料顷刻被残血染红。 躺在台子上喘息片刻,他在剧痛中找回仅剩的手脚。感谢技法宗师 ,让左手和右手同样灵活,也让晶体凝聚的右手沉稳有力。 炼金大师优越的知识储备,令苏晓看到药剂的瞬间,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数种治疗方案。 单手将留置针打入静脉,熟练固定,准确挑出治愈药剂开始输液。 他得保证取出异物之前,自己不会因失血过多,或伤势过重死去。 吃力盘起双腿,苏晓闭眼冥想。他必须保证自己处于最佳状态。伴随杂念逝去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耳鸣头痛。 冥想令感知空前敏锐,苏晓睁眼,透过摆在背后身前的镜面,无影灯将他满身狼狈照的纤毫毕现。 镜中人消瘦得有些陌生了,曾经精练流畅的肌rou只剩下萎缩削薄的一层,断裂的骨头利剑般几乎刺破那层支离破碎的皮肤,伤痕斑驳,血色重重。最严重的是脊椎,皮开rou绽地将骨头暴露在空气中,只靠灵影线强行扯着几段骨头,任何动作都是催心彻骨的剧痛。 之前他动作粗暴扯出不朽级装备,到底伤得重了,残留的碎片和其它东西一起,再不取出怕是要伤及筋骨。 深吸口气,漆黑的瞳孔中再无迷茫,冰冷的理智重新压制痛楚,苏晓抬手,锋利的刀刃划开新生出的薄薄血膜,灵影线急速穿过伤口,精准缠住骨缝中的碎片。 随后,他手腕用力,半个指甲盖那么大的金属片被丝线吊着,硬生生扯出伤口。 全程苏晓双手稳如磐石,直到碎片混着血,掉落在地,才坚持不住似的浑身打颤,差点跌下手术台。 剧痛令牙齿止不住地发抖,苏晓胡乱摸了团纱布咬住,担心痛昏头了会咬到舌头,他太虚弱了,早已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 等到肢体抽搐逐渐平复,苏晓早已浸了浑身冷汗,手心濡湿几乎握不住手术刀柄。 可时间不等人,他抬头看了眼快要见底的输液瓶,面无表情又加上一个。 药剂源源不断涌进血管,苏晓手臂泛起酸麻,冰冷的刺激令他头脑一清。 呼出带着血腥和药味的气,他强撑着坐直身体,再次瞄准下一块碎片。 一个,两个······· 地面上沾满血迹的金属片越来越多,苏晓的喘息也愈发急促。 猩红在身下晕开,如花绽放。 太疼了。 他自嘲笑笑,明明遭受过更可怕的虐待,他都忍过来了,现在竟然这么一点疼痛,都叫他招架不住。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处,也是最麻烦的一处。 第五腰椎与骶椎之间,异物像是章鱼触角那样,胡乱攀附在骨头上,被外力强行撕裂后还保持在最后一刻张牙舞爪的模样,令人不安定的金属光泽在血rou中隐隐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过来。 苏晓还记得不朽极装备在脊椎穿行的折磨,仅仅回忆便令人痛不欲生。 装备残片与脊骨牢牢贴合,灵影线此时派不上用场。 整个要背几乎失去知觉,就连刀子割开伤口都快麻木,唯有金属的冰冷触感,带走流血的温度。 眼中一阵阵发黑,身前镜面映出模糊重影。他快坐不住了,只有感知是清晰的,在冰冷刺骨的痛苦面前维系最后一点清明。 好在手术台可随心调整,辅助器械扶住苏晓胸膛和肩膀,稳住颤抖的身躯,灵影线在手臂和指尖蔓延,代替疲惫不堪的神经与肌rou。 很好,他的手不再颤抖,紧握刀柄安如磐石, 青钢影在刀刃流转,苏晓也没想到,有一天刀术宗师的加成会用在自己身上。 不朽极装备哪怕残缺破损,品质依旧无惧普通伤害。好在苏晓手很稳,薄如蝉翼的刀刃精准插入金属与骨骼之间,伴随锥心泣血的痛,细长纤薄的金属触须被生生刮离脊骨。 剧烈的嗡鸣袭击了大脑,苏晓眼前一黑,剧痛令他恶心欲吐,可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水混着血丝涌出口腔,纱布顷刻浸透。 趁着还有力气,他毫不犹豫切下第二刀,然后是第三刀······ 痛到极点只剩麻木,苏晓机械般cao灵影线,像是提线木偶割下最后一刀。 伴随装备残片跌落的,是灭法者骤然瘫倒的身躯。 苏晓感知不到手脚,大脑混沌一片,刨开的脊背血如泉涌。 死亡的冰冷终于触动求生本能,他凭直觉伸手抓起一瓶药剂,来不及分辨,或者说此时苏晓早已无力分辨,只能借助记忆与炼金大师的职业习惯,将输液针插入瓶口。 生机流遍全身,温和而强劲的治愈之力浸透经络。 炼金大师深入骨髓的良好习惯救了他。 苏晓在众多药剂中精准找到了最合适的一个。 剧痛消退,仿佛噩梦惊醒,苏晓猛然抽气,大脑依旧一抽一抽疼得厉害,但也顾不上了。 生命之力被引导着流入脊椎,清理干净的骨缝被新生神经与肌rou逐渐填满。殷红rou芽被迅速催生,苏晓强忍痛痒,cao控灵影线将伤口缝合收紧。 血管、神经、肌rou、皮肤,外露的骨头终于被重新包裹,只余一条贯通脊背的巨大疤痕,铭刻伤口的记忆。 神经一松,巨大的疲惫感汹涌而来,有一瞬间,他就想这么睡去。 好困······ 苏晓忽然想起现世房间的床榻,那是特别定制足以让布布和阿姆同时打滚的大小,柔软干燥的床单与毛毯,以及大大小小堆积如山的软枕,将其打造成独属于灭法的小窝。 布布汪总喜欢挤在自己身边,贝妮则是对枕头情有独钟,他时常在胸口在耳边发现一张呼呼大睡的猫饼。 阿姆总是睡得四仰八叉,而巴哈不止一次被布布嘲笑窝在毛毯里,活像只孵蛋的老母鸡。 他还记得毛毯的触感和温度,与此刻冷硬如冰的手术台截然不同。 再等等······· 后背依旧痛得人心神恍惚,行动间却再无滞涩,流淌在脉管中的热血不断提醒苏晓,伤口在愈合。 他笑起来,森白的牙齿染了血,黑发湿漉漉的黏在额头脸侧,如此狼狈,如此鲜活。 苏晓一点一点挪动身体,终于可以仰躺回手术台。 胸腹层层叠叠的伤口因反复撕裂难以愈合,毒素与失血造成的腐败坏死清晰可见,苏晓却明显松了口气,这可比脊椎里的伤好办多了,难的是内里,同样残缺不全、糜烂衰竭的脏器。 初始治疗方案是直接将受伤脏器取出,治疗完成后再放入体内,他倒是能下得去手,然而,感知片刻身体现状,苏晓已经不适合这种大手术了,强行动手怕是随时会死在手术台上。 如果只是在体内的话······ 他晃晃头,试图驱散眩晕,精神力早已见底,强制压榨让本就破碎的灵魂不堪重负。 伤痕累累的灵魂就像漏了的水桶,恢复速度全然跟不上流失。 苏晓甚至不确定自己能否坚持到最后。 于是他又在留置针管中再加了一瓶恢复精神力的药剂。 清醒与昏沉交至,生理性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冲淡脸颊血污。 修整片刻,苏晓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体内。 首先是心脏,为了在虐待中维持生命,法师动用了许多刺激性药物,心脏肌rou破损斑驳,每一次跳动都像苟延残喘。 数根rou眼难辨的长针穿透心室,曾经用作停跳、电击的刑具,如今依旧伴随心跳,一次次撕裂肌rou,徒留永不愈合的伤口。 找到不难,难的是怎么将几乎和心脏肌rou长到一起的东西剔除。 倒是有更保险的治疗方案,可时间不等人,思索不过片刻,苏晓果断控制灵影线进入体内,被青钢影加持过的细丝准确找到长针,仿佛灵蛇般紧贴,从伤口钻了进去。 心脏被撕裂是什么感觉呢? 苏晓双眼通红,牙齿咯吱作响,分明疼到极点,却还必须压住身体与心脏痉挛。 他甚至无法呼吸。 直到将长针完全从脏器剥离。 脱离心脏的刑具细如牛毛,柔软坚韧,灵影线将全部长针裹挟,推入喉管。 无处不在的伤口此时倒成了助力,苏晓胸口一沉,大股酸涩血腥上涌,立刻垂首呕吐。 在淅淅沥沥的残血中,暗红rou块显得突兀鲜明,苏晓向来下得去手,连带腐rou一同刮下,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好在药剂品质足够,失去长针掣肘,心跳也终于恢复正常。 伤口合拢,出血遏制,再度呕出几口淤血,胸口跳动逐渐平稳。 一切都在变好。 然后是肺部。 长时间的药物摧残令肺部像两个破烂风箱,大半都失去了功能,腐败部分甚至有向正常部位感染的趋势。判断无法治愈后,苏晓狠心将所有坏死部分切除绞碎,再用体内生成的晶体把血浆碎块逼出体外。 这次他吐得天昏地暗,口鼻全是呛咳出的脓血,窒息感令人眼前阵阵发黑。输液是来不及了,苏晓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猛然刺入肺部。 细胞在药力作用下疯狂再生,重新充满胸腔。 “嗬——” 苏晓骤然睁大双眼,冰凉的空气畅通无阻涌入胸口,他有多久没感受过了? 比起心肺,胃部倒是最好处理的。 长期饥饿,药物腐蚀,外力撕裂,苏晓熟练剔除腐蚀部位,并重新缝合。 然后是肝脏,因大量高刺激性药物早已超出人体代谢极限,肝脏大面积坏死,后续又在持续不断地折辱虐待中被大量切除,如今正常部分不足原本三分之一。 苏晓此时也无计可施,若非体质足够坚韧,这肝脏怕是一点都保不住。 切开腹部,肝脏早已腐坏成黑色,恶心的黏液遍布其上,已经失去了原本形态。 苏晓无声叹息,手起刀落间,甚至还有心情自嘲,这次治疗下来,怕是好些零件都得换新。 肝脏再生很快,再次吐出大滩污血,苏晓甚至有种浑身轻松的错觉。 治愈其它内脏,左不过是该切的切,该补的补,该归位的归位。 现在只剩最后一处。 生殖腔至今对苏晓而言都是个陌生器官。 被药物强行催熟,又轮番经历强暴、轮jian、怀孕、流产,苏晓一开始想要全部切除,可惜轮回乐园发出警告,强行切除生殖腔,将会影响后续信息素恢复。 月狼的生殖器堪比刑具,腔体内壁血rou模糊,被生生捅穿的撕裂伤至今仍在流血。 这处器官就像一个标志,一个无法祛除的、充满折辱意味的标志,一个妄图用药物摧毁人格,用凌辱cao控人生的标志。 苏晓只要想起,就恶心欲呕。 仇恨在这具残破的身体里生根发芽,血rou为土壤,痛苦做养料,坚韧残酷的枝叶几乎刺破他削薄的皮肤,生出锐利冰冷的尖刺。 药物作用依旧残存,比起其它器官,生殖腔敏感到难以触碰,任何刺激能激起大面积抽搐战栗,体液和鲜血混成一团,有些积蓄在小腹,有些顺着腿根滑落。 银钉金勾,黏液媚毒,苏晓cao控灵影线和晶体碎片,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力度,或是切割或是刮削,将施暴者残留的恶心东西全部祛除。 哪怕此时他大腿战栗不休,仅有的左手扣入扶手,说不清是泪是汗的液体淌了满脸,苏晓双眼早已失了焦距,明晃晃的手术灯在眼前只余白茫茫一片,镜中人狼狈的面容模糊不清。 灵影线勾起纤薄脆弱的腔体,一点一点将撕开的豁口缝合,就像拾起他支离破碎的灵魂。 异物被腐rou裹挟,在苏晓近乎冷酷到残忍的动作中,硬生生压到腔口。 “呃——” 灭法者无声悲鸣,剧痛、刺痒,异物挤出腔口的瞬间,他仿佛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无数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围过来,影影幢幢间似乎有人动作下流地抚摸他的神情,有双罪恶的手缓缓向下,直到腿根中间的凹陷······· 刹那间,青与红在灭法赤裸的身躯上爆燃,摧枯拉朽地撕裂所有幻觉,虚幻的哀嚎消散,现实在苏晓眼前清晰。 他与残缺破碎、鲜血淋漓的自己对视。 灵影线收拢最后一处伤口,苏晓如释重负般吐出带血的浊气,忽的一阵眩晕,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手边的药瓶已经流干,脑袋更是阵阵抽疼,感知中世界混沌一片,那是干涸的灵魂无声示警,至少近期他不能动用感知和精神力,除非他想留下暗伤。 好在体内伤势处理完毕,苏晓重新换上药剂,躺倒在手术台上,感受充满生机的液体流入体内。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然而,伴随神经重塑,某些难以启齿的异物感也愈发鲜明,叫人如鲠在喉。 还能使用灵影线时,这对苏晓来说不是什么麻烦事,然而此时他灵魂枯竭,不得不用上原始手段。 他分开大腿,将臀部太抬高,将下体毫无遮掩暴露在灯光下。镜面无声悬浮在两腿间,照见满目的疮痍。 惨遭凌虐的泬口早就撕裂得不成样子,翻卷的皮rou难以愈合,旧伤新伤混杂。 苏晓只觉得愤怒,刻骨的恨意几乎要将人烧干。 他垂下眼帘,掩住摄人心魄的冷意。 大瓶酒精泼洒下去,灼烧般的刺痛令人发抖,同样令人理智。 修长的指尖在后泬摸索片刻,随后毫不犹豫插入其中。 苏晓机械般的活动两根手指,酒精与残留的血充当润滑,令他轻易摸到几个吸附在肠道上的卵。 恶心的东西。 他嗤笑一声,将扣出的东西随手抛下。后期法师对后泬似乎性趣不高,经常用假jiba一插就是一天。他们精力全部放在催熟生殖腔,以及让灭法受孕上面。 生殖腔才是重头戏。 借助血液润滑,苏晓一次将两根手指插入。 到处都是撕裂的细小伤口,他在连绵不绝的刺痛中皱起眉,早已催生到极致的神经敏感至极,不过几个简单扩张动作,便叫人汗如雨下,腿根止不住抽动。 苏晓极力压抑想要合拢双腿的本能,仔细摸索。 索性几个圆钉埋的不深,很快,细小的硬物被血和手指夹出泬道。 过量刺激令人头脑昏聩,苏晓昏昏沉沉,双眼涣散,断断续续喘息不停。 然而,深处的异物远超手指长度,他不得已找轮回乐园买来扩张器和窥视器。 冰冷的器具撑开泬口,苏晓抖得愈发厉害,呼吸近乎哽咽,然而手上动作不停,只不断发力。入侵的错觉令血气几乎暴走,仿佛濒死的兽,狂躁、危险。 透明的器具令泬内蠕动的软rou纤毫毕现,鲜血和jingye混合着挂在内壁上,伴随不断深入,泬道尽头,那几个穿入生殖腔口的金色细环终于映入镜面。 一团深色rou块正好被细环卡住,正好堵在入口,腔口吃力收缩着,却始终无法将其排出。 细长的特制钳子深入其中,夹住细环边缘,法师制造它们的时候,就没想过取下,所以嵌得格外深,几乎和腔口融为一体,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受害者。 咔嚓········ 细微断裂声在耳边炸响,苏晓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一点一点将长进rou里的细环扯出。 他想大喊,想嘶吼,却根本发不出声。 第二个、第三个········ 足足六个细环,静静躺在地面。随后,苏晓毫不留情猛压腹部,伴随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嘶吼,腔口被血淋淋撑到极限,大团纠缠的rou块像是怪物的肢体,生生挤出了生殖腔。 更多的血汹涌流淌,苏晓缓过气,马上将扩张器抽出。 异物同样被夹带着挤到泬口,一点诡异的颜色从合不拢的小口透出,苏晓厌恶至极地阖上双眼,指尖狠狠抠在泬道里,近乎粗暴地将rou块扯出。 他喘的厉害,浑身发抖,腰腹肌rou毫无规律地抽动,汗与血将他完全浸透,湿淋淋的狼狈不堪。 然而,此刻他无比轻松,哪怕rou体依旧残缺,灵魂依旧破碎,疼痛依旧催心彻骨,可他仿佛身在云端,轻飘飘的漂浮。 他自由了。 苏晓再也撑不住,眼前阵阵发黑,他蜷起身子,几乎是翻滚着跌下手术台。 他感觉不到身体,却始终拼命挣扎,往门口挪动,大片猩红自腿间滚滚流淌,在他足下开了血色的花。 意识消散时,苏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联系动物园,被黑暗彻底吞没前,赤裸的身体感觉到皮毛和羽毛的柔软触感。 我要洗澡······ 他想,我不想满身是血的躺到床上。 锁链冰冷的声音似乎遥不可及,而翠绿的泉水淹没了他。 有什么在黑暗中生长。 苏晓赤裸的身躯静静蜷缩在药剂中,残缺的肢体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而出,仿佛大火后的森林,暴雨过后,生生不息。 泉水带走血污和眼泪,他神情平静,好似沉睡。 动物园守候在身边,一错不错地见证,见证灭法者的重生。 睡吧,苏晓。 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