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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吃过拌豆腐,况儿又有没有好奇地问一句为什么不用小葱拌?若是好死不死赌输了,那她怎么解释?完全解释不通啊。说她也不喜欢生葱味?回头刘秀一问郭况或母亲,她就穿帮了。啊!好累啊!做人好累啊!这才刚小小地表现了一下温柔贤惠,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她恨的拿拳头砸自己,怎么能把梦中刘秀的生活习惯代入到现实呢?而且,有些习惯因为世事的改变,还不知道会不会养成。到那时,她再来一句“你不是怎么样怎么样吗?”他绝对傻了,你在说谁?这样的穿帮多来几回的话,刘秀又不是个傻子,绝对能看得出她有问题。自古以来皇帝就没有疑心病轻的,再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是效仿吕不韦,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桐儿……”刘秀回来了。她吓了一跳,仓皇抬眼望去。他微微皱眉,“吓着你了吗?”她摇头,但心中在拼命点头。走路轻飘飘地没声音,能不吓着我吗?他往前走来,“私底下还是觉得叫你桐儿更好。”郭圣通咬着唇嗯了一声,她心下还扑腾着那不吃生葱的话呢。刘秀会不会问她?她现在可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要做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现在真是圆谎都不好圆,偏生还是晚上,若是白天她还能借故跑出去问问况儿。但是不要慌,千万不要慌。这本就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兴许他吃了顿饭又洗了个澡已经忘到脑后去了。只要熬到明天,她就可以去问况儿。若是有这回事,回头刘秀再想起来她也有话说。可要是没有呢?嗯……那就再说吧。嗯,再说。“灯给你留了一盏,睡吧——”耳边又响起刘秀醇厚清冽的声音,她连忙回神扯过被躺了下去。幽微的光影中,刘秀放下银钩上的帐幔后躺到郭圣通身边。他的呼吸声离她那么近,近到她都不敢偏头。可,他们是夫妻,亲密些是理所当然的。她这么防备,现在还可以说是害羞,那以后呢?“那个——”她抿着唇侧过脸去,却发现枕边人已经倦到眼皮都睁不开了。听得她说话,他强自睁开眼来看她,声音含糊不清:“怎么了?”她忙摇头,“没什么,快睡吧。”说完这话,她自己也阖上了双眼。身边人很快便传来平稳低缓的呼吸声,她伴着这绵长的声音也很快睡着了。睡到半夜时,她迷迷糊糊地被热醒。她总感觉她抱着一个火炉在炎炎烈日下走路,伞没有扇子更没有,还没有树荫躲凉,热的她口干舌燥,都要喘不过来气了。醒了之后,她总算明白那个火炉是什么了。火炉是刘秀。她竟然窝在了他怀里,被他搂着。这已经是初夏天了,能不热吗?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能窝到他怀里去?又不是冬天,人自然而然地往温暖的地方去。她轻轻地挪开他的双手,从他的怀里滚了出来,睡到了一边去。万籁俱寂的夜里,时间仿佛被凝滞了一般。身边人的呼吸格外绵长,一声一声敲在她心弦上。她轻轻侧过身去,抱着肩缩成一团。她深吸了口气,清淡的安神香立时往心下涌。蓦然间,一只手搭在了她肩上,将她往回扳。她以为他醒了,惊然回头却发现他还睡着,这只是无意识的举动。她躺平后,又去移他的手。却不妨他低沉喃道:“乖,别动。”她的心停跳了半拍,立时连动都不敢动。很快,他便沉沉睡去。她被他抱在怀里许久也睡不着。可睡意一来,就是铺天盖地般的。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实在是不记得她后来有没有从刘秀怀里滚出来。因为,刘秀又起了个大早,早就不在她身边了。她长吐了一口气,在被子中舒舒服服伸足了懒腰才撩开床帐,穿上丝履下榻来。她刚从紫檀木雕花衣架上把取了褙子披上,还没来得及去铜炉上倒杯温水出来润喉。就听见屋外有人轻声唤她,“夫人——”她应了一声,“进来伺候吧。”盥洗过后,常夏给她挽了惊鹄髻,插了枝绿玛瑙古铜孔雀步摇。临出门前,见着阴天怕下雨了冷便又换了鹅黄素缘绣花袍。到锦棠院时,正好在门口碰见习武回来的刘秀。他笑着打量了她片刻,“我看阴天了,刚打算叫人回去让你多穿点呢。”郭圣通还不适应除了至亲血脉之外的人对她这般的关心,但是她知道她要尽快适应,而且还要尽快投桃报李在刘秀身上。她当下笑了笑,望向常夏:“她也这么说。”进到屋里后,母亲和弟弟正在说话等他们。见来了,便问了几句诸如昨夜睡得好不好的闲话就去了外间用早膳。用罢膳后,母亲也不叫郭况去念书,而是当着刘秀的面问他道:“你今年多大了?”郭况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欠身,恭恭敬敬地道:“周岁十三了。”母亲点了点头,“你三岁启蒙,足足读了十年的书,够了。”她望向刘秀道:“这读了圣贤书,不能活用也是白读。我有心叫他跟着你学学做事为人,你看如何?”郭圣通听了这话,愕然望向母亲。母亲却看也不看她,只望着刘秀。刘秀想也没想,立即点头道可。“况儿虽年幼,但心性聪慧,见识过人。不如先在我帐下做个参事,岳母以为如何?”母亲点头,“那是公事了,怎么安排,你说了算。”她看向郭况,“还不给明公行礼——”郭况双手举额拜下。刘秀没有推让不受,等着郭况行礼过后方才上前扶起。郭圣通站在一旁看着,心下百感交集。她不想把弟弟一并陷进来。她很想说不。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庇护着况儿才是最坏的做法。只有让他强大起来,将来即便她失宠了,刘秀动他也得再三考量。她若为后,况儿就是国舅,就是将来太子的母族依靠。况儿是平庸还是光芒大盛,都是没法从刘秀,从那个贤淑温良的“她”,从天下人的注视中逃开的。只有强大,才是保护他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