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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说不出口来。桐儿一定会说,见死不救不是医者所为。刘旻没法迎着那样坦荡荡的目光指鹿为马。说到底,这些的权利争斗和王嬿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孩子在比桐儿还小时,就身不由己地被她父亲当成了获取更大利益的踏脚石。平帝死后,王嬿陷入了两难境地,却没有选择那条更宽阔更光明的路,而是独守在承明宫内。单是这份对平帝的情义,就值得她们这些刘氏族人敬佩。桐儿既想去看看,就去看看吧。王静烟虽哭瞎了眼,却没有瞎了心。刘旻亲自送了桐儿出门,回来后照旧处理家事,心中倒也没有太多焦虑。只是眼看着过了落宫钥的时辰,桐儿还没有回来,刘旻虽明知即便桐儿留在宫里过一次夜是无妨的,却仍旧止不住担心。她洗漱躺下后,一时想不知有没有人刁难桐儿,一时想不知宫中饭菜合不合桐儿胃口,一时又想不知桐儿认不认床。刘旻叹了口气,正想阖上眼逼着自己入睡,忽听得外头人声嘈杂。她刚想叫红玉,红玉就从外间跑了进来,一面点灯一面说:“翁主,女公子回来了。”刘旻忙坐起身来,“快服侍我跟衣。”…………郭圣通走进母亲院子的时候,还想就略坐一坐便回去。但等母亲拉着她左问右问仿佛她离家月余时,她又改了主意。“厨上有吃的吗?”母亲忙道:“有,我吩咐厨下炖了牛rou,这会吃正烂乎。”说着就吩咐绿萱道:“去看看,还有什么小菜,捡几样女公子爱吃的送来。”绿萱道诺而去后,母亲方才有空问她:“在宫中没用饭吗?”郭圣通笑道:“用了,只是又饿了。”“这孩子——”母亲也笑了。等看着郭圣通用过饭后,母亲方才细细和郭圣通说起话来。“室主怎么样?”“她不单有失眠症,还因为失眠症引发了情志病。”郭圣通顿了顿,解释起室主的情志病来。“她精神上本就受了极大的刺激,再加上失眠,折磨得她已经初萌死意了……”未等她说完,母亲就领悟般地说道:“内心的焦灼痛苦也是她失眠的原因,难怪始终也治不好。”郭圣通点头。母女俩一时间都有些戚戚然。郭圣通想起皇后曾问起王自和,不由问道:“王先生在哪?”母亲笑道:“还能在哪,自然是睡了。你想和王先生参详病情,明早再说,这么晚了先睡吧。”看来今天她不用进学,王先生也就没有问起她。郭圣通摇头,把皇后说起王先生的事情告诉了母亲,“皇后大概以为王先生心有不甘,想治愈室主来证明自己。”母亲皱起眉来,却又转瞬间松缓开来,“这就是个子虚乌有的误会,我们又没什么求着天家的。皇后转头就想明白了,有什么明早再说吧。”郭圣通点头,她并不担心这个,她只是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误会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只要她能治好室主,皇后也会既往不咎。有人心心念念想治好她的女儿,总是一件好事。至于室主的病,郭圣通确实是有把握治好的。她虽只能登门一次,却已经足够激怒室主。室主是王家女,对汉室并没有非要忠义的理由。如果有,那就是已经死了的平帝。室主的反应也足够说明,她是真的爱慕平帝。这口气,室主不会轻易咽下去的。*****王嬿睁开眼时竟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觉,神志前所未有的清明,身上也仿佛有了些劲。她暗自想道,莫不成是因为发火发出了精神来?想到发火,她自然立时就想起那个出言不逊的少女来。她的心头又烦怒起来。她坐起来,唤宫人道:“水……”进来的是陆女官。陆女官点亮了灯,捧了一杯温水递给王嬿,满面欣喜地看着她喝下去。王嬿对她的笑容莫名其妙之余又有些窝火,“笑什么?”陆女官不以为杵,喜滋滋地道:“室主,您睡了两个半时辰。”先前她听从那小贵女的话,一再提起她来激怒室主时,心中还有疑惑。不过是想着皇后是室主的生母,血脉相连,怎么也不会害了室主的才按捺着不安行事。没想到室主竟真睡了一觉,难道是那小贵女的药方子起效了?可为什么要激怒室主呢?王嬿比陆女官还要迷惘。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女官,怎么可能?她失眠还不太严重的时候,都只能勉强睡上两个时辰。再后来,就是一刻钟一刻钟断断续续地睡了。每每醒来,比走了千山万水还累。累?王嬿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陆女官见状便索性吧榻前屏风旁的刻漏挪到她眼前来,“您瞧,现在都寅时了。”王嬿定神望去,反复看了几遍,果见被掐了声音的刻漏不知何时指向了寅时。她记得很清楚,她躺下时是亥时四刻。如此算来,难道她真睡了两个半时辰?她明明只是像往常一样阖上双眼闭目养神,怎么就睡着了呢?王嬿虽生了死志,却也不愿受失眠的折磨。现在能囫囵睡上一觉,她心中自然也是喜悦的。只是,如此轻易就睡了一觉让她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陆女官却不管这许多,她欣喜若狂,若不是因为时辰尚早,早就飞奔去椒房殿报喜了。她把殿中的灯重新吹灭,“您再躺着睡会,兴许还能睡着。”王嬿知道不可能了,她每每醒来后再想入睡难于登天。但看着陆女官眸中的期待和希望跃然跳动,王嬿还是躺下了。这次她果然没有睡着,她一直躺到了天明。绕是这样,承明宫中依旧比过年那会还要喜气洋洋。椒房殿那边得了消息,立时就传话过来王皇后用过早膳便来看室主。王嬿想,母亲肯定会又哭又笑,还要赏赐太医令。母亲来后,果如她料想的那般流露出了由衷的喜悦。喜悦是会传染的,这份喜悦似一股清泉缓缓流进了王嬿心中。她的唇边也不觉有了一丝笑意。“只是——”母亲想了想,还是遣退了左右,皱着眉问她:“那孩子究竟说了什么?你昨夜那般急冲冲地打发人来要我下旨申斥她。”她说了什么?她说先帝是傀儡,她说先帝不中用!愤怒重新卷土而来,立时就把王嬿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