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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便挪了出去,郭圣通早被热出了一身汗。趁着用饭的功夫洗漱凉快一番也是好事,她便和母亲欣然出去了。炎炎六月,郭圣通吃什么都不香,随便捡用了两道菜吃了一碗饭便撂下了碗筷。平夫人便叫上茶水果点,又陪着她们说了会话来消食。郭圣通记挂着熬药,不时便看向刻漏,一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提醒平夫人和母亲。进门时,平府去请的名医也已经到了,是个花白胡子姓刘的老医者,看着就慈眉善目的。平夫人心下便安心了不少,朝老医者点点头,示意他去把脉,回头和郭圣通母女解释起来。医者贱业显不说,郭圣通到底是个名门贵女,而不是专职治病救人的。她和母亲都很能理解平夫人为求保险的做法,当下便笑了笑站在了一旁等着老医者的诊断。老医者闭目凝神仔细把着脉,很快便有了定断。“脉浮缓,发热,头痛。乃是肌表疏泄,营卫不和,卫失固外开阖之权,是为伤风。只需调和营卫,汗出病解即可。老夫写个药方子,吃上两天就好了。”他缓缓站起身,要笔墨伺候。郭圣通从他说出是伤风时便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到此时终于忍不住了。“您是要用桂枝汤吗?”她虽是疑问语气,但谁都听得出来她实为肯定的意思。老医者微微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贵女要插手治疗,却还是点了点头。郭圣通微微一笑,“伤风用桂枝汤,倒是没错,只是又薇姊姊不是太阳病中的伤风之症。”老医者听她能说出太阳病,便知道也是懂些医术的。只是这小贵女上来就全盘否定了他的诊断,叫他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当场也不说要写药方子了,“那贵人以为该如何治?”郭圣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何见得一定是经证而不是腑证?”老医者微微一凛,起先的轻视去了几分。脉浮,头疼脑热恶寒的,都是太阳病。但太阳病又分为分为经证和腑证二类。经证为邪在肌表的病变,腑证是太阳经邪不解而内传于膀胱所引起的病变。老医者蹙眉道:“腑证或为蓄水或为蓄血,表症对不上,绝非腑证。”郭圣通展颜一笑,轻声反问道:“绝非腑证,那就一定是经证而不是兼证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立在光影中几乎比那窗外的石榴花更加亮丽。“先前御医来治说是内热津伤乃为温病,你说是营卫不和乃为伤风,都说中了些,所以就都不对了。”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有汗属表虚,所以你断定是伤风。忽冷忽热是有内热,所以御医断定是温病,为何不结合看来?这其实是太阳病兼热郁于内。”老医者心下一咯噔,却还是不肯就此认输。若是叫人知道他连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都比不过,今后常安城中还会有谁请他?这是他安身立命所在,怎好轻易低头?还不如坚持己见治好了平家女公子,倒更显他不为强权敢于坚持。当下便也不理会郭圣通,抬脚要去隔间写药方子。正在此时,侍女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第七十章大好郭圣通和老医者诊断的不一样,开的药方子自然也就不一样,现下到底用谁的就成了问题。平夫人之前怎么会想到竟然会是郭圣通占了上风去,还想最好是两人的诊断能一致,也好不伤了这孩子的面子。刘医工唰唰几笔飞快就写完了药方子,出来预备递给侍女叫去抓药,却见已经端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他还当是先前医者开的药方子,也不以为意,走上前去把药方子递给侍女,道:“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服一升。”又对平夫人道:“之前开的方子既然不见效,就不必吃了。”平夫人摇头,正想说话,忽听得里间平又薇道:“把药端进来,郭meimei开的药方子我看可行,总得一试。”刘医工一愣,这才晓得那个小贵女竟连药方子都开出来了。端药的侍女望向平夫人,平夫人微微点头。侍女会意,端着药进去了。刘医工眉头一皱,禁不住道:“老夫可以看看药方子吗?”“当然可以。”郭圣通把药方子递给了他。刘医工匆匆扫了两眼就抬起头来。桂枝辛温,辛能散邪。芍药酸寒,酸能敛汗。生姜之辛,佐桂枝以解肌表。大枣之甘,佐芍药以和营里。甘草甘平,调和表里。麻黄性温,宣肺平喘。这般看来,这些药说不得还真能起些作用,只是为何要用石膏这一大寒之物?用量还着实不小。这小贵女到底是懂些岐黄之道还是在这瞎搅合。病家现下已然是卫强营弱,怎么还能用石膏?刘医工忙正色向平夫人进言道:“这药最好还是不吃,石膏乃大寒之物,进之无益,反而会加重女公子的病情。”郭圣通出声反问道:“万物一定非黑即白吗?石膏大寒,就一定不能当做药用吗?您没见又薇姊姊忽冷忽热,是体有内热吗?正要用石膏解体内之热,解肌发热才是。”刘医工叹了口气,一副不欲与她多加争辩的样子,转头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诫平夫人不要用这药。“桐儿——”母亲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到此时终于开口,她冲郭圣通摇头示意她不要再争论了。该用谁的药,平夫人心里有数。郭圣通到底不是医工,若是真像刘医工说的治坏了平又薇,那就是好心办坏事了。母亲的意思,郭圣通自然明白。但她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写这个药方子,现下怎么会退让?明明知道这是对的,却置之不理,她做不到。平又薇肯信她,她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说算了你还是别听我的,她做不到。郭圣通长出了一口气,努力叫自己心平气和些。她转向平夫人,肯定地道:“您不要看我年纪小,也不要当我是好玩,我是心里真有数才要给又薇姊姊诊治。”平夫人忙摇头。刘医工心下明白,这是说给他听的,也不以为意。郭圣通又继续道:“我之前说过,药但凡对症,立马就会见效。我能保证我的药方子,又薇姊姊吃了三剂就见效。”她徐徐望向老医工,“您呢?您能保证三剂痊愈吗?”不过一个伤风,差不多也就是三四剂药就大好了。但刘医工还真不敢断言,因为各人身体素质不同,同样的病同样的药,有的人两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