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 教训

    周末尚知决定带着纱纱到健身房去，他一向很看重两个孩子的安全问题。于是纱纱刚回家不久，就发现她的二叔已经给她报了健身课、游泳课，甚至急救课……

    尚知收养夏残后，也想同样给她来一份健身课套餐。但夏残的情况很棘手，她不知原因的虚弱身体连高中的体育课都上不了，吹冷风都可能感冒，没人敢让她下水游泳，因为她过于虚弱的身体，说不定会在某个瞬间四肢麻痹，然后……浮都浮不上来。

    在去完健身馆后，尚知会照例带纱纱吃顿午饭，下午去市立图书馆看书，然后傍晚在某个餐馆饱餐一顿后回家，回来给从图书馆学习回来的夏残做晚饭，看电视，然后熄灯睡觉。

    这样的生活方式持续了半年，也没人觉得不对。虽然最初纱纱觉得她和二叔一起出去玩不带夏残会很不舒服，不过夏残做不了那些事，她更喜欢到图书馆，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看书，而不是到健身房挥洒汗水，或到游泳池里忍受湿腻冰冷的池水。

    于是在夏残一再拒绝后，纱纱不得不习惯了让jiejie一个人孤零零的事情。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夏残如此反感和他们一起出去的缘故。

    她在有意减少和尚知碰面的时间和机会，能减少多少，就减少多少。

    周末，夏残并没有离开家，而是整天都待在卧室里，对着尚知给她买的那个成人等比例的人体模型，拿出了绳子。

    买模型的原因是她说她对医学感兴趣，因此她生日那天，尚知满脸神秘笑容地送出了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长盒子。

    然而夏残的实际目的其实是想找个东西练手，和尚知身体比例差不多、又能自由活动的人体模型当然最合适。

    暗中联系的那个绳缚师傅对于他从未谋面的学生的学习力叹为观止，但他不知道他的学生对于绳缚有多么狂热的追求和热爱。除了学习，除了幻想，她脑子里只有绳缚两个字。

    下午，夏残将麻绳从跪在床上、向她打开双腿、仰着头颅的人体模型上解了下来，她摸了摸模型那空荡荡，一片平整的裆部，有些缺憾地摇了摇头。

    人体模型很完美，就是没有鸡儿，少了点东西。

    ……

    王睿消停了很多天，但夏残知道他的想法。

    仅仅是把正面对抗变为暗中搜集证据罢了。她用果照威胁他，他当然可以拍她不正当的行径威胁她。

    因此最近夏残都安静得很，她搭档的男生也毫无动静，因为是隔壁班，又不怎么出班级，所以不会被近日草木皆兵的王睿注意到。

    夏残不想搭理他，不绑活人也可以，毕竟只要有东西练习她的绳缚技术就可以一直长进，王睿的盯视无伤大雅，反倒成为平淡日常里为数不多的乐子。

    直到那天他再次不要命地威胁她，想要以激将法逼她行动，好抓她把柄的时候，夏残的耐心彻底耗尽。

    周三凌晨零点，王睿照例偷溜进了教学楼高一“五”班的教室里，当看到黑漆漆的教室里空无一人时，他皱着眉，叹了口气。

    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

    然后耳畔传来细微的破风声，后脑猛的一痛，王睿惊愕地瞪大了眼，还未来得及回头去看是谁，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凌晨昏黑的教室中，有男生小声道：“夏残，好了，他晕了。”

    夏残从楼道中走来，昏黑的景色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低头看着地上死猪一样毫无反应的王睿，抬脚踢了踢他的屁股，冷笑一声：“这傻子几个星期雷打不动过来监视，真够执着的。”

    男生带着黑色头套，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小声道：“真是搞不懂，我们又没有影响其他人，为什么一直抓着不放……”

    “扶他起来，我要好好给他上一课。”夏残冷冷道。

    “可是，夏残，万一被发现了……”男生小声地嗫嚅，甚至连揣在兜里的手机都变得guntang。

    “没人知道是你我做的。”夏残抓住了他的手腕，微笑道，“再说了，是我发出去的，和你无关，不是吗？我只是要给他一个教训。”

    男生迟疑着不敢动作，最后被夏残推了一把。那双看起来细弱无比的手推在他背上，却将他推了个踉跄。

    男生蹲下身，利落地将王睿的衣服脱了个干净。

    ……

    王睿醒来后，感觉冷得不行，耳朵鼓鼓胀胀很难受，双眼像被什么封住一样无法睁开，身体也动弹不得。

    耳边却隐隐约约传来惊叫声和笑声，他心里一沉，　挣扎了一下。

    没用，四肢都已麻木得毫无知觉，身体像被什么固定一样折在一个令他难受无比的姿势上。

    夏残！

    王睿脑海里下意识出现了这两个字，他想张口质问夏残到底把他怎么了，但嘴里却也鼓鼓胀胀，张不开嘴，细闻之下，还能闻到一丝臭味……擦，臭袜子！

    过了许久，才有一双温暖的手触摸到他的身体，有些重量的东西披在了他赤裸的身体上，四肢逐渐放松，变得酥麻，耳朵里、双眼上、嘴巴中的东西也接连被拿走。

    耳边的笑声和窃窃私语声突然一下子放大了无数倍，那些声音熟悉无比，是他听了近一年的同学的声音……

    他瞬间明白都发生了什么，脸色顿时煞白。

    夏残把他全身扒光，连条内裤都没给他留，把他打晕绑在教室里，等早自习的时候，全班的同学都会进来……

    王睿浑身冰冷，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半晌，他才咬牙睁开了眼。

    入眼满是人，班主任黄老师正在严肃地叫大家先离开教室，自己身前，几个男老师正帮忙挡着自己身体，身上盖着不知是谁的外套……

    他看到同学们眼中或嘲笑、或同情、或鄙夷、或厌恶的眼神，仿佛自己就像个怪物或者异类什么的让人嫌弃。

    委屈、无助、害怕汹涌而来，王睿不禁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没忍住落下泪来，他就想不管不顾地大骂夏残。

    但当他看到班上几个女生和男生正护着看起来惊吓过度、脸色惨白的星残时，当即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可夏残却还没放过他，她离开教室时回头看了他一眼，歪头一笑，比着嘴型无声道：“你很受欢迎啊。”

    王睿的火气当即如火山爆发般无法抑制，他冲夏残破口大骂：“cao！夏残，是你把我绑在这里的，你个贱人！混蛋！”

    此言一出，全场都安静了。

    不少同学震惊地看着他，看傻子似的摇了摇头，只有几个人看向了夏残。

    夏残也满脸震惊，她看起来很是不知所措，口不择言道：“王同学，你在，你在胡说什么？”

    王睿心中委屈没地方可发，他满脑子都是杀了夏残这贱人，当即大声道：“就是你！就是你把我绑在这里的！你不仅绑我，你还绑过别人，就在这个教室里，每个凌晨你都来！”

    夏残听罢生气无比，满脸委屈，苍白的小脸更显惨白，眼角落下泪来，哭得我见犹怜，比王睿一个糙汉哭起来好看多了，她抹抹眼泪，没有说话。

    而听完王睿话的众人看着夏残的反应，当即满脸愤怒，连带着最后一丝对王睿的同情也没了，就连他的几个兄弟都皱眉道：“王睿，你够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睿有些失望地看着他们，咬牙道：“你们不相信我？”

    “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有人叹气道，“班长体弱多病，吹点凉风都会感冒，你说她一个人半夜到教室来把你绑在这里，先不说她为啥绑你，怎么半夜溜出锁门的宿舍，你告诉我，你一个一米八的汉子，她怎么打得过你？”

    “她有同伙！”

    他兄弟李无常，平常挺不靠谱一人，现在都有些无语地看着他，问道：“你告诉我同伙是谁，我把他拉过来行了吧？”

    “她就是有同伙，她绑的那个男的！”王睿咬牙切齿：“我没见过他的脸，我不知道他是谁。”

    “够了，王睿！”夏残生气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我平时惹到你了吗？”

    她因为生气喘着粗气，连平日里总是苍白的脸都气红了，话音刚落，她就捂着头摇晃了一下，眼一闭，昏了过去。

    “班长！”

    “王睿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把班长气晕过去了！”

    “快点把她抱到医务室去！”

    “擦，王睿你个混蛋！”

    刚安静下来的教室顿时乱哄哄一片，班主任一片头大，连忙让人把夏残带去医务室，这边满脸愤怒地瞪着王睿，道：“王睿，你之后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李无常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跟着夏残的人走了。

    王睿看着转眼间走得空荡荡教室，有些欲哭无泪，他哪能想到夏残来了这么一出。

    完了，这回肯定没人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