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菲奥尼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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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意到家门口的时候，扭头看了眼隔壁。 胸口的空洞感已经平复了许多，但还多了一丝不知是什么的情绪。 傍晚时分，有人敲响了她的家门。 “谁？”她打开门禁画面，看了下门口的人。 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一个人独居，不敢轻易让人进门。 “我是季家的，来送菲奥妮宴请帖。” 什么季家，什么菲奥妮宴，她从来没听过。 “你是不是送错了，我没有姓季的朋友。” 门口的人也不恼，耐心解释道：“就是你昨晚救下的那位哨兵家。” 原来如此。 她召了机器人管家去门口接了请帖，等季家人走了之后才打开看了看。 是一个深蓝色的信封，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不像纸也不像塑料。封口处有一个火漆印，是一个特别的花纹，中间有一个异体“季”字。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种东西也太复古了。人类的仪式感居然打败了历史长河。 打开信封，里面不是她想象的卡片请帖，而是一张半个手掌大小的透明薄片。 待她手一接触到那张薄片，一段全息影片出现在她眼前。 是哨向被创造的历史，只不过已经被美化过了。影片只有十秒钟，结束之后出现了一段文字。 “尊敬的高级向导秦墨意女士，新星纪2520年12月24日晚6点于季林园举行‘菲奥妮宴’，季家期待您的到来。” 她有些懵，这段文字上提的地点和什么菲奥妮宴，她一个都不知道。 但主要意思她是明白的，就是邀请她去参加一个宴会。 不过她不打算去。 因为她并不想跟那些哨兵有过多的交集，更何况还牵扯了他的家族。 虽然不知这季家是什么来头，但看有专门的送信人，请帖模式以及举办宴会的地点就知道他们家不简单。 她这种头脑简单的人，去了那种地方，估计就等着被坑吧。 12月24日，是地球时期的一个西方节日，但对于东方血统的秦墨意来说，她比较关注的是今天是周六。并且是她去哨塔完成额定任务的日子。 所以等下班的时候，她最想做的就是回家睡觉。 虽然今天没有碰到像穆修尧那样复杂的问题，但架不住来找她的人多啊。 不知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哨塔的向导太少，自她开始每周末来做任务，来找她处理精神图景问题的人就多的不得了。 刚开始还稍微好一点，起码有点时间喝口水什么的。 到后面就越来越多的人来找她，关键来找她的哨兵的问题还不是单纯梳理精神图景的精神丝这么简单。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奇怪问题。 这让她切实感受到了前世那些门诊医生的辛苦。 一天下来，她起码处理了百来号哨兵的问题，精神力至少消耗了七八分，累的她想立刻躺床上睡大觉。 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哨塔出来，见有一架飞行器正等在门口，跟她常常约的飞行器有些不一样，但也没多想，只当是换了外壳，便径直走了上去。 十多分钟后，飞行器停了，她下去后看到门口那大大的“季林园”三个字。脚步顿时停住，赶紧打开光脑看了下，发现先前约的飞行器行程已经在十多分钟前被取消了。 她又回头看了下刚刚乘坐的那架飞行器，尾巴上有个季字，和那个火漆印上的一模一样。 还没搞清楚情况，又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一个人走到她面前：“中尉，我是季元，里面请。” 第一次有人用她的军衔称呼她，让她觉得，或许这个菲奥妮宴是一个很正经的宴会。 但是她根本不想参加啊。 大概是见她没动，季元又道：“今天参加宴会的都是高级哨兵和向导，里面肯定会有中尉的熟人。” 熟人？秦墨意在心里掰了掰手指，她从来这个世界到现在，能让她叫的出名字的人不超过十个。 “今天宴会的餐品是三元餐厅提供的，是没有在市面出售的秘密菜谱。据说，但凡吃过的人都会称赞。” 听到有吃的，又累又饿的她肚子不争气地响了，她有些尴尬地看着季元。 “中尉，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 这是一个很有颜色的季家工作人员。 盛情难却，她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季林园。 本以为这种地方会很大，要走很久，但没想到这里的门和她之前去过的三元餐厅一样，是空间折叠门，一进去就是大厅。 进入宴会大厅之后，她傻眼了。 因为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礼服！ 看着大厅里衣着光鲜亮丽的俊男美女，再低头看了看她自己。 她穿着一整套灰色的卫衣卫裤，和一双黑色的马丁靴，跟里面的人对比起来，要多土有多土。顿时肚子也不饿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这里是没有地缝的，于是便想转身回家去。 哪知那季元的动作比她快，在光脑上点了几下。 “将军，人到了。” 将军！？ 这级别也太高了吧，难不成他叫将军过来招待她？ 开玩笑的吧。 “墨意，你来了。” 来人穿了军装，胸口起码挂了十几个勋章彰显着他的身份，虽然声音威严沉稳，但脸上却堆满了慈祥的笑容。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且还叫她叫的那么熟稔，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你好，将军。” 虽然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但还是尴尬地打了招呼，眼睛也不敢看他，左右乱飘着。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哈。” “叫我季叔叔就好，宇崴在里面等着你，你先进去吧。” 这位季叔叔仿佛没有听到她后面那句话，直接侧了个身，给她让开了路，示意她继续往里走。 大厅里的人在季将军走过来的时候也都好奇地看了过来，直到他出声叫了秦墨意的名字，不少人眼睛一亮。 她扫了一眼，这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但他们好像都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 季元再次走在了前面给她带路，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办法再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异样的眼光往里走。 这宇崴又是谁啊，她算不算被绑架过来的。 这平安夜还真是一点都不平安。 引路的人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中尉，房间里面有备向导制服，也有一些天然食品，请自便。”说着他又指了指隔壁那扇门，“宇崴少爷在这边，您准备好了就可以去找他。” 交代完，季元便离开了。 秦墨意推开门进去，里面一眼望到头，没有别人。 正如季元所说，这里有一套制服，就是之前上向导训练课的时候，教官穿的那种样式和颜色，只是没有领章和肩章。 茶几上放了一些点心和水，以及营养剂。 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她看着那套制服犹豫着要不要换上。 这个菲奥妮宴，她刚才查了，就是家里有3S级哨兵觉醒才会举办的宴会。感觉有些像地球时期的升学宴。 请她过来，大概率是因为她救了这个宴会的主角，而刚才那个季叔叔，多半就是主角的父亲。 他们一直在提的宇崴应该就是宴会主角的名字了。 回想当时的情景，她依旧觉得有些不爽。 对于现在作为向导的生活，是多了一些光环和便利。 但她其实更想做一个普通人。 自从向导身份被揭穿后，她被迫承担了许多责任。 这一切都归咎于和穆修尧的意外精神结合，而之前在这个季宇崴的精神图景里又遇到类似的情况，让她把怨气又撒到了他身上。 因为那次意外精神结合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不仅仅是她成为向导之后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有心里对穆修尧莫名的情绪。 这些都让她有些烦躁。 面前这套深蓝色的制服，在她眼里就是枷锁。 一旦穿上，便再也脱不下来，她的一生就这么被套牢了。 最终，她也还是没有穿上那套制服。 就在她犹豫就这么不告而别会不会不礼貌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敲门。 不知是季元还是季将军，又或者是那个季宇崴。 她打开门一看，居然是穆修尧。 “你怎么会在这？” 穆修尧仗着身高优势一眼将房间内的情景扫了个遍。 秦墨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顺着他的眼光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在找什么？” 他收回目光回答道：“哦，没有。听说你也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自从解除链接之后，除了在哨塔那一次，他们几乎没有碰过面。即使就住在隔壁，也再没遇到过一次。 这让她怀疑是不是他在刻意避开她。 然而现在他却主动找过来，这个举动让她有些费解。 纠结着要不要请他进去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影子窜了过来停在门口。 一头雪狼，是穆修尧的精神体。 近距离看才发现，它的个头真的挺大的。 穆修尧的身高已经很高了，雪狼正常站着已经到了他腰部的位置，对于个子不高的她来说，都快到胸口了。 按理说，这么大一头狼在面前，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掉以轻心，碰到胆子小的，吓尿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秦墨意却在这头狼眼里看不到任何威武霸气的东西，只有可怜兮兮地期盼，真怕它下一秒就变身嘤嘤怪。 “它这是……” 她指了指雪狼，疑惑地看着穆修尧。 面瘫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它想见见小猫咪。” “哦……” 虽然有点无语，但她还是召出了精神体。 只见雪狼见白猫一出来就立刻趴下身体，而白猫也很自然地跳到它背上。 之后，雪狼就这么驮着白猫走了。 秦墨意的共情发作了，她觉得有些丢脸，为雪狼感到丢脸。 可再抬头看看穆修尧，他依旧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有点好奇他内心是不是也和他的脸一样没有任何起伏，突然有些怀念以前还有精神链接的时候。 “你要换衣服吗？” 穆修尧问道。 她这才注意到，他穿的也是深蓝色的制服。 这大概是哨兵向导的专属制服吧。 她回头再次看了看那件向导制服，摇了摇头。 “那我们去大厅？” 不等她回答，隔壁的门开了，出来一个穿着同样深蓝制服的年轻人。 根据刚才季元的介绍，这个应该就是季宇崴了。 只见他也走了过来，站到了穆修尧旁边。 他比穆修尧矮半个头，留着同样利落的短发，一双桃花眼柔和了挺直鼻梁带来的凌厉感。双唇微抿，眼神有些躲闪，不太敢直视她。 跟他旁边的哨兵比起来，真是青涩许多。 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让秦墨意感觉怪怪的，所以她“咣”的一声把门关了。 跟着，她听到门外的人居然聊起了天。 “你就别想了，我比你早生五十多年，功绩点不是你能比的。” 这明显是穆修尧的声音，只是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可是现在选择权可不在你我手上，要看谁能讨得她的欢心。” 这个声音有些底气不足，音色更加清亮，应该是季宇崴。 “你现在还没到年龄，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 “她都跟你解除精神链接了，那就表示你肯定没戏了。” “哼，我就住她隔壁。近水楼台先得月听过没。” …… 一个久经沙场的几十岁的大男人和一个尚未出校园的小男生吵了起来，话题幼稚到不行。 秦墨意在门后面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但她整个人已经木掉了。 因为门外两人吵架的起因就是她，听那意思，她必须要在他们两人中选一个了？ 按哨塔的规定，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定要选择。 小朋友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呸！不是。 为什么她一定要遵守哨塔那条破规定？ 大脑飞快地运转了起来，一个计划悄悄浮出水面。 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房间里的人怎么都请不出来。 穆修尧和季宇崴都只能在门外干等着，实在等不了了，后者叫季元拿来了备用钥匙。 打开门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而穆修尧也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自己的雪狼孤身一狼蜷缩在那里，沮丧的不得了。 季将军听了这个消息后，立刻叫人调了监控。 发现秦墨意是从待客室的窗户跑掉的，甚至都没有从季林园的大门出去，而是顺着围墙找了一个角落翻墙跑的。 顿时，他心里有些被轻视的不爽。 但在看到穆修尧也孤身一人时，心里又舒服了一点。 不过再看到自家小儿子给翻墙逃跑的秦墨意鼓掌的时候，那点舒服就消失了。 他走过去，一巴掌拍到季宇崴的脑袋上：“人都给你送到面前了，都不会抓住机会。” 后者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脑袋，瘪了瘪嘴，眼睛里顿时挤满了泪水，就在快要涌出来的时候，他爹一句话就给他吓了回去。 “你要敢哭出来，全息游戏给你没收。” 季宇崴吸了吸鼻子，把泪水给憋了回去。 穆修尧在大厅的另一头看到这一幕，心里冷哼一声。 毛头小子一个，拿什么跟我竞争。 秦墨意回家后，又把向导手册拿出来翻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关于不遵守30岁就强制婚配规定的后果。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她找到了功绩点兑换表。 可兑换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飞行器、房产、商铺、现金甚至武器等，但这些她都不感兴趣。 最终，她在最后一项终于看到了想要的东西。 飞船！ 不过需要五十万功绩点。 飞船可以买，但手续很麻烦，而且价格不菲，一艘飞船都是以亿为单位。 她现在的收入是比较高，但一年也就一百多万，即使每年都会涨一次，要攒够买飞船的钱，十年肯定是不够的。 功绩点看起来似乎会容易一些。 就是不知道这额外的任务是什么类型。 像上次她救了一个3S级的狂化哨兵就是一万功绩点，那救五十个也就够了。 可是，哪有那么多狂化的哨兵给她救啊。 还是得从长计议。 季家的菲奥妮宴非常成功，但那是在外人看来。 季将军就非常不满意。 秦墨意的逃跑打乱了他的计划，不然那将更加完美。 季宇崴在宴会结束后也赶紧逃回了学校，因为在学校没人管他玩游戏。 至于那个向导，他暂时顾不上。而且之前还被她打过，心里有点阴影。 菲奥妮宴在季家热闹完了之后，林图上也开始热闹了。 原来首都大学那个狂化的哨兵来自季家 军政世家再添一助力 3S级的哨兵狂化居然被救下了，千年来首例 自由共和国与联盟的差距 联盟再添一个高级哨兵，各家都高兴，包括普通民众。 对于他们来说，至少他们的安全多了一重保障。 整个联盟的3S级哨兵之前总共九个，加上新觉醒的季宇崴就是十个。 而自由共和国的3S级哨兵只有七个，这下差距就更大了。 虽然看起来只相差3个，但在实际对战中，战力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网民们因国家实力增强而高兴，不停地发帖庆贺，一个一个的话题被顶上热搜。 在为新增的哨兵高兴完了之后，终于有人清醒了过来。 是什么人解决了高级哨兵的狂化 “那位哨兵我知道的，是季将军家的小儿子，今年刚入学，早已过了十六岁的觉醒门槛。这么艰难的情况下，都能度过狂化难关。大家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吗？” “难道联盟研制出了新的手段？” “说不准是出现了高级向导。”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3S级向导？不然很难解释。” “对，我看过那天路人拍的照片。分明是两个人。所以……” “不对啊，如果真的是3S级向导，难道不应该举行菲奥妮宴吗？这种千年难遇，菲奥妮宴的规模也应该是最盛大的才对。” “闷声发大财知道吗？”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没过多久，这个话题就被撤了。甚至关键词也被屏蔽。 联盟多了一个秘密武器的消息在民众之间传开来。 季宇崴回到宿舍后，先来了一把游戏过了瘾。 自从觉醒之后，他就被关在家里，请了个教官天天训练他，根本没时间玩游戏，都快憋坏了。 一局游戏结束后，他的确觉得很过瘾。 但同时也有点不舒服。 现在的游戏为了吸引玩家，游戏内容对玩家的感官刺激极大。 以前是普通人的时候，这样的游戏刺激度刚刚好，但现在觉醒哨兵能力后，这种刺激对他来说有些过头了。 颤抖着手摸出向导素吞了一颗，片刻之后觉得好了许多。 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之前秦墨意帮他梳理精神图景的情景。其实他当时并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但就是觉得有她在身边会好受很多。 包括今天在宴会上和她碰面。自从觉醒之后，他的五感过于灵敏，即使有屏障防护，也会觉得周遭环境嘈杂不已。 空气中的味道，周围的各种噪音都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让他随时都处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下。 但今天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舒缓了许多。 难道这就是向导的能力？ 还是她的个人魅力？ 在胡思乱想中，翻腾了许久终于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又梦见了之前在精神图景里发生的事，不过这次秦墨意没有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