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篇10，一号机蓝橙酒，「因为我喜欢你啊」

    ——啧。

    琴酒不耐烦地咬了咬烟嘴：“你在做什么，波本？别在那里浪费时间。”

    死死盯着「蓝橙酒」的金发男人一顿，将晦暗的视线投了过来。银发杀手对此视而不见，直接冷酷的发出命令：“从今天开始你和蓝橙利口酒搭档，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你让我听命于「他」？”

    安室透插在口袋里的左手攥紧，他指着一旁从见面开始就很不对劲，像个空壳一样没有任何反应的「蓝橙酒」，强忍着心里的不安和急躁，直直地盯着琴酒的眼睛，借助讽刺打探着情报：

    “你看不出这家伙很不对劲吗，琴酒？把一个离开没几天就变成傻子的家伙交给我，任务失败的话我可不负责！”

    “少说废话。”

    琴酒冷冷地说着，把烟扔到地上踩灭，刺骨的杀气直奔安室透而去，语气里满是警告：

    “蓝橙利口酒没什么不对，他比你好用多了，波本。由你接手蓝橙利口酒是boss的决定，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管他让你做什么，都别耍什么无聊的小花招！”

    安室透的脸色瞬间漆黑无比，但琴酒懒得看他的反应，在他变脸之前就转身离开了，其他剩下的人则都不敢触这二人的霉头，在琴酒走后一个跟着一个飞快溜走了。

    到最后，安室透身边只还剩下「蓝橙酒」，他也直到现在才收敛了故意露出来的难看脸色，急切的走到黑发青年身边。

    “蓝橙酒？”他小声唤着青年，蹙眉担忧的打量着他的侧脸。

    ——刚刚，琴酒避开了他关于“蓝橙利口酒这几天去了哪里”的试探，却暴露了一个关键信息：

    他认为蓝橙利口酒“没什么不对”。

    也就是说，在组织的人面前，「蓝橙酒」一直都是这副人偶似的样子。

    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蓝橙酒只是在组织成员面前演戏？他是强大的超能力者，又那样欣赏和向往光明美好的人，安室透觉得这个推测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在判断出琴酒眼里的蓝橙酒平时就是这样呆愣愣的，又意识到琴酒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因为组织把他送到蓝橙酒的床上而心生不满之后，顺势就表演出了一副碍于boss的命令而非常不爽的样子，果然没有再引起琴酒的怀疑。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琴酒这么先入为主的以为他肯定不想接手蓝橙酒，还为此急吼吼的搬出boss来让他打消主意，一副生怕再沾染麻烦的样子，这是不是说明蓝橙酒在琴酒的床上，一直都是像上次一开始那样……残忍又失控的？

    琴酒那样傲慢的家伙，肯定很受不了被那样对待，却因为boss的命令而憋屈的无法报复吧？

    所以琴酒才不愿意接手蓝橙酒，巴不得把蓝橙酒和他绑死？

    聪明的大脑在一瞬间思考完这些，自以为掌握真相的安室透放松了一点，甚至微妙的感觉很愉悦，尤其是当他想起蓝橙酒上次对自己越来越温柔，却折断了莱伊的手臂时（这是他这几天特意打听到的）。

    他试探的抬手碰了碰黑发青年的肩膀：

    “你还真是有够不喜欢琴酒的啊，把他那样的家伙都折腾得怕了你了。”

    青年被他拍了一下，确实不再像刚才那样谁说话都没有反应了，转头就看了过来，让以为他真的在演戏的安室透下意识露出笑容。

    可下一秒，他就对上了一双「什么都没有」的眼睛。

    什么都没有。

    空洞到……冰冷。

    安室透笑容一僵，不安感悄然爬上心头：“……蓝橙酒？”

    “嗯。”

    青年简单地回应了他，但安室透没有安心，仍然紧紧地盯着青年的眼睛，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蓝橙酒」冷漠地俯视着他，眼神甚至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丝毫偏移，眸底的无动于衷让人心惊，“波本。”

    ……不对。

    安室透慢慢放下手，寂静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你前几天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冷漠？”

    “我在完成组织的任务。”「蓝橙酒」也盯着他的眼睛，漂亮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没有丝毫波动的样子像个单纯的漂亮珠子，“冷漠？有么？”

    “……蓝橙酒。”安室透的声音轻轻的，“在车里zuoai的时候，我转过来面向你之后，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刚才因为你太可爱了，所以我有点失控。真的很抱歉。”

    「蓝橙酒」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直接报出了一字不差的答案。

    他甚至没有思考的过程。

    比起人类，他更像是……更像是……

    它。

    安室透垂着头藏起表情，缓缓抬手抓住青年冰冷的衣领，将耳朵紧紧贴在它左边的胸膛上。

    “那我现在可爱吗？”他听见一个几乎不像自己的声音说，“说‘可爱’的话，就让你抱我，好不好？”

    “……”

    头顶的「蓝橙酒」第一次陷入沉默，像设定好的程序面对预定外的问题陷入卡壳。

    但安室透当然不会知道，此刻在他看不见的游戏仓界面，“攻略人物发起zuoai邀请，是否解除AI托管”的选项已经弹出，而在没有得到理会之后，游戏已经自动skip——

    “你当然很可爱。”面对二选一的局面，「蓝橙酒」在长达十秒的寂静后终于有了行动，像蓝橙酒一样给了他一个拥抱。

    安室透一动不动地贴着它的胸膛。

    他听着那里面像设定好的机器一样始终规律冰冷的声响，好半晌，才垂下眼帘。

    骗子。

    蓝橙酒那个笨蛋yin魔，才不会这么冷静。

    ·

    【攻略人物收回zuoai邀请，好感度－70。】

    【警告！攻略人物好感度低于10，是否解除AI托管？】

    游戏仓第二次亮了起来，两条通知占据页面，遮盖住画面上神色压抑的金发男人看着陌生人……不，看着敌人一样冰冷痛恨的眼神。

    但是，和第一次一模一样的，这两条通知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理会。

    空无一人的房间沉默着，窗口透出昏黄的光。

    ·

    「蓝橙酒」作为能被琴酒承认“好用”的人，在能力上自然无可挑剔，甚至出类拔萃。

    普通的组织成员完成一个任务，需要数天乃至数周的时间，可蓝橙酒？

    只要告诉他需要击杀的目标，那么短则几十分钟，长则数小时，这个精通所有枪械的强大男人一定能达成最圆满的结果。

    要不是他喜欢男人，还疯批到尤其喜欢折磨琴酒莱伊那样的男人，而这个恐怖的爱好却被boss默许了，那说不定会有很多人嫉妒能被带飞的波本。

    但现在么……

    “只要看到你那张阴森可怕的脸，我就对那个残忍的抖S毫无兴趣了。”

    ——这是贝尔摩德对最近气场格外恐怖的波本的幸灾乐祸。

    听到这话的人都表示了理解和同情。

    肯定在床上被折磨得很惨吧，波本。

    不过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波本心情不佳的原因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两位当事者最近也完全没上过床。

    ——安室透当然不会跟一个冒牌货上床。

    在他眼里，现在这个蓝橙利口酒，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用来顶替真正的蓝橙酒的工具。

    某座宴会厅内，负责潜入的公安卧底穿着侍应生服躲在角落，给最近频繁联系的号码发了条消息，宣布行动开始。

    他现在执行的，简单来说，是个窃取情报的任务。在sao乱开始后，他会潜入目标人物的房间，盗取一份机密文件。

    而蓝橙酒，就是负责引起sao乱的人。在组织这种地方，采取的手段往往是……

    “砰！！”

    枪声在邮件发出去的瞬间响起。

    安室透很快离开乱起来的宴会厅，在最后一刻，他扭头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身后倒地的人。

    所有参加这场宴会的客人他都记住了，所以他一眼就能认出死者是在外名声不错，在内却买凶吸毒、无恶不作的人渣。

    做前期准备工作时，他意外搜集到了此人的犯罪证据，就把证据和其他的情报资料混在一起发给了「蓝橙酒」，然后果不其然，今天这人就死了。

    没错，果不其然。

    因为和「蓝橙酒」一起执行任务时，对方杀死的所有人，都是死有余辜。

    这是安室透在那天断定这是个冒牌货后，一再验证过的规律。

    说起来，一开始，他有怀疑过出现在眼前的“蓝橙酒”是别人假扮的，比如贝尔摩德，目的不外乎就是因为苏格兰的事怀疑他。

    但他很快就发现，冒牌货脸上没有任何伪装，而且他的行为模式，根本不像人类。

    不交谈就完全不会主动搭话，永远只会在那里发呆；没有指令就没有丝毫自主性，根本不会主动制定计划，必须要有具体的命令才会行动。

    而当他行动起来后，就更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了：

    目标人物有罪，则二话不说杀掉；目标人物无罪或罪不致死，则当即拒绝任务（boss从来不会多说什么）；而如果是负责协助，就只会机械的照着少数几种模式行动，除非现场有今天这样的人渣。

    安室透花了好几周的时间，终于确信了这个不可思议的发现，他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一开始，他以为冒牌货是冲着他来的，派出冒牌货的自然是组织，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质问组织蓝橙酒去了哪里的冲动；后来他发现组织没有怀疑他后，纠结过要不要把蓝橙酒不对劲的事说出来，试探组织知不知道蓝橙酒的身世；可现在，他已经确定「蓝橙酒」的主人，就是蓝橙酒。

    是他用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敷衍了事的给这个冒牌「蓝橙酒」设定了程序，让他模仿自己的行为模式顶替自己活动。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这个问题浮现出的瞬间，安室透就得到了答案。

    落日之城。

    是为了赶去落日之城。

    可这里就浮现出了另一个问题：

    在安室透看来，蓝橙酒的替身称得上错漏百出，它虽然在尽力模仿蓝橙酒，但只要对本人稍有了解，就能一眼看出二者的真假。

    而且，冒牌货的非人感未免也太强了，谁会看不出来它就是个没灵魂的rou身机器人啊！连每天上厕所的时间都完全一样！蓝橙酒设定的时候也太敷衍了！

    琴酒当初是怎么有脸说出它没什么不对的啊？！

    还有蓝橙酒！也就是除了自己以外根本没人和「蓝橙酒」朝夕相处过，否则谁都能一眼看出他的“一号机”不对劲吧？！

    安室透对此颇有怨言，可不管心里怎么埋怨那位甩手掌柜，他也无法将「蓝橙酒」抛下不管，甚至一直小心保护着，从不让「蓝橙酒」在组织成员面前落单。

    这其中的原因安室透下意识没有去深思，他只是安慰自己「蓝橙酒」也挺好用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折扣都不打，是个非常好用的大猩猩工具人，而且它迟钝又毫无人类的好奇心，安室透消失一夜去忙公安的事，回来它也仍然乖乖待在房间里，不会多问一句话。

    安室透一开始对此还有些安心和庆幸，经常开口逗着一号机说一些神态不太对，但确实是蓝橙酒会说的话，但渐渐的，他便越来越沉默。

    ……虽然是一号机，但无论脸还是做事方式，都还是蓝橙酒啊。

    因为蓝橙酒不会伤害无辜，所以「蓝橙酒」也从不杀无罪之人吗？

    宴会厅下方，公安卧底迅速潜入目标人物的房间，手上麻利地开电脑拷贝文件，心里却像是烈火烹油，一天比一天更煎熬。

    「蓝橙酒」遵循着蓝橙酒的原则，他的想法被安室透一一解析破解，可也正因如此，他才愈发对本尊感官复杂。

    不可否认，从现在这个不懂得伪装的冒牌货身上，他反而更多的看清了蓝橙酒，可与此同时，他似乎又离那个人越来越远。

    程序单一的机器已经无法让他满足，现在的他有很多问题想问蓝橙酒。

    他想了解他，想知道关于他的每一件事。

    交完任务回安全屋的路上，安室透开着车，眼角余光扫着黑发青年一成不变的平静表情。

    “……落日之城，是什么地方？”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

    “……”

    十秒钟的沉默。

    被问到太过私人化的问题，或者说，没有被“设定”好的、无法从过往提取出回答的问题时，“一号机”会像需要时间向上级请示一样，沉默十秒钟的时间。

    安室透问出口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默默数了十秒，果然没有听到回答。

    ……像这样的情况，之后会得到的答案基本就没什么价值了，因为在那个时候，回答他的只是“机器想像出的蓝橙酒”。

    安室透默默叹了口气，正想岔开话题，就听到「蓝橙酒」一贯冰冷漠然的声音：“是八兆亿个世界救世主的集结之地。”

    “……欸？”

    紫灰色的瞳孔骤然缩小，连呼吸都在瞬间停止——反应过来后，安室透立刻猛踩刹车，扭头惊愕地望向青年：“蓝橙酒？！”

    ……回来了吗？

    视野之中，一直望着窗外的青年转回头，做出了被设定好的、被呼唤时的反应：“嗯？”

    “……”

    安室透深呼吸了几次，勉强压下心里突然爆发的酸涩，让自己发出干涩的声音：“你刚才、说什么？八兆亿个……？”

    “八兆亿个世界救世主的集结之地。”「蓝橙酒」重复了一遍，无机质的视线不带任何情绪的盯着他的眼睛，“也是不存在于现实的真实，守护人类的最后堡垒。”

    “哈……？”安室透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为眼下的展开感到匪夷所思。

    可接下来，无论他怎么问，对面的一号机都像是刚才的自作主张是他在做梦一样，又恢复了死板机械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安室透终于放弃了没营养的一问一答，靠在椅背上疲惫的捂住脸。

    ——救世主的集结之地……守护人类的最后堡垒？

    那算什么啊，好像热血少年漫的设定一样……那个满脑子只有zuoai的笨蛋，怎么会跑去那种地方——

    【我还有没完成的使命。】

    虚空之中，深邃眼神望着窗外人间的青年寂然开口。

    安室透的指尖微微一颤，隔空怔然地望着他，良久，才颤声开口：“你还会回来吗？”

    墓园之中，身形快要淹没在黄昏里的青年眼皮半阖，淡笑着微微勾唇。

    【难道你还在期待见到我吗？】

    是啊。

    降谷零想。

    因为我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