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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下来。翌日早上,熙瑶起得很早。起床后便洗了个澡,把身上那血衣裳换下来丢了。洗漱了一番之后,又梳了个清爽的发髻,这才出门去买棺木。来到城里,熙瑶转了几家棺材铺,终于花重金买了幅上好的棺木,让伙计们趁着奶娘去厨房做饭忙活的间隙,送到了她住着的院子里。伙计们走后,熙瑶运术在园子里挖个大坑,欲将李煊瑞敛入棺中,再弄到坑里去。但她回到卧房一看,李煊瑞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啊?熙瑶寻思:“我出去的时候明明门关得好好的,那华裳也被神女用桐木琴打回未修炼时的状态,怎么可能再回来呢?”熙瑶坐在床沿上,悲痛欲绝地哭了起来:“煊瑞,我对不起你,你身为凡人却可以为我而死,可我身为小仙却没能保住你的尸身,我真是无用啊!”再过两日熙瑶就要回仙界去了,在人界这段时间的种种经历,皆在她脑海慢慢放映了出来,那些惆怅的、惊喜的、悲伤的、难为情的;一切的一切,一开始就停不下来,果然同她师尊晤真所说一致,这人生的苦与甜,抑或别的,都是这样令人难以割舍。坐在床沿上,熙瑶琢磨着:“李煊瑞到底去了哪里?难道还是被朝廷派出的人弄走了?是谁这么无耻,竟然连如此惨不忍睹的尸体都不放过!这可是对死者的严重亵渎啊!”“不行!我要去找他,无论如何,我得在离开人界之前,为他付出最后一点点努力,挽回他也挽回我自己的尊严。”如此想着,熙瑶急匆匆出了山,在各条街道胡乱奔跑呼喊了起来。她只是四处乱看,听到一点点不寻常的声音,看到一点点异常的人或事,她就会极其敏感地去关注,生怕错过了什么。她没有目的地,也不知停下来休息。她找了很久,跑了很多路,喊了不止千百万遍李煊瑞的名字。她甚至不太记得她到底是两餐还是三餐没有进食,不过可以确定,她期间也没有喝过一滴水。她就那样四处奔走,四处呼喊,像个疯子一样。最后累得走不动了,她的心也倦了,便灰溜溜地回到了山间的院子里。月光依然明亮,院子里除了平时的物事,还赫然摆放着一口棺材,黑漆漆的影子投射到地面,极其阴森。熙瑶如同一个被遗忘世间的幽魂,一边不住叹息,一边在莲塘边游荡。东墙下的秋千静静地立在那儿,高到幽暗的影子如死神一样,张牙舞爪地对着我笑;架子上的紫藤花悠悠开了又谢,满地残瓣和着泥土。熙瑶忽然又记起初时同李煊瑞在相见的一幕幕,她的心疼得厉害。双脚带着熙瑶走向那秋千,带着视死如归的淡然。熙瑶拂去板子上那残花,慢慢坐上秋千,拼命地将它荡到最高的限度,随后又松开双手,闭着眼让它冲向最低点。熙瑶放任着自己,不受任何安全意识的限制。当荡到第五下的时候,熙瑶的身体有些歪斜了,俯冲下去时,她被甩出老远,掉到草地上之后,身体随惯性又往前滑行,她的额头“砰”的一声撞到竹栅栏上,立时拱起一个老大的包来。此时,隔壁王大爷的声音在院外响起:“死丫头,折腾什么啊,赶紧去睡觉!”说罢,王大爷推开院门就冲了进来,一把拉起地上的熙瑶,拖着朝堂屋里走,到得堂屋之后,便将熙瑶往那一扔,朝她头上的包多看了两眼,冷哼一声便转身疾走。一会儿,王大爷又来了。这一次,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瓶子。他走到熙瑶面前,将瓶子里散发着怪味的油朝熙瑶额头上的包擦了一些,又揉了几下,道:“死人已死,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不是,臭丫头,你就不要再害我老头子了cao心了,自己多保重!”“是!”熙瑶呐呐道。王大爷又看了熙瑶两眼,嘴里自言自语道:“奇怪!你今天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怎么就变了呀?”熙瑶问。王大爷指着熙瑶额头上的大包,道:“一般姑娘家头上长这么大个包会变难看,你却是恰好相反……”说到这儿,王大爷欲言又止,熙瑶猜他大概是想说红颜祸水什么的了,但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丢下瓶子朝外头走,顺便给熙瑶关上了大门。熙瑶心道,这老头倒还有点儿眼光,能一眼识别凡胎与仙身的其中一个细微区别来。虽然此时的她还是与先前同一张脸,但这脸比先前的更灵动;表情更自然,而且充满了朝气。只是他未免也想得太多了,这段时日以来,眼前成天晃动着一个俊面夫君她都不敢来真的,又怎能找jian夫?再想想当今仙界的混乱,熙瑶还得忍着心痛回到床头,拿出晤真那玄妙阵法来翻看。可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就学不下去。只是望着那些眼花缭乱的图发呆。发了半天呆,熙瑶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下去之后,她便如同僵尸一样,和衣躺着,胡乱扯了个被单盖在身上。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夜无梦。第二天,熙瑶又开始四下里寻找李煊瑞的下落。但依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到得第三天晚上,熙瑶是彻底绝望了。想想马上就要返回仙界,她这人界梦也该结束了。她无尽伤感地洗了个澡,梳妆打扮;穿着同李煊瑞拜过堂的嫁衣走出大门,在莲塘边徘徊了起来。往日情景顷刻间又充斥心头,熙瑶无限伤感地唱起了那天为李煊瑞和自己创作的:“两看不厌,如梦翩跹,坎坷道中互搀牵。携手无言,莲池一鉴,月朗星稀六月天。结发辫,卷珠帘;君心似我此生连。不忍相看泪眼,洗褪一身思念。碧波淼淼,鲛宫大殿,夜凉如水尘如烟。”唱罢,熙瑶哽咽着悲泣起来。泪水弄花了她方才精心而化的妆容,打湿了她的嫁衣。她一屁股瘫坐在草地上,干脆让自己陷入回忆和无尽悲伤,不愿意逃避。就那样坐着,熙瑶任蚊虫sao扰叮咬,任泪水放纵流淌,任往事冲卡心的堤坝。泪眼朦胧;月凉如水。却不知什么时候,莲塘中竟冒出了一个高耸的花骨朵,正随着夜风轻轻摆动,在月光下闪着莹白的光。熙瑶长叹了一口气,道:“要开花也不知道挑时候,看不见我正伤悲着吗?”“瑶儿!”忽然,一个轻轻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那声音飘飘渺渺,就像是梦里的呢喃。熙瑶眼睛睁得老大,盯着莲塘中那两个花苞。心里暗自道:“难道李煊瑞将自己化作了这朵莲花么?”她既惊且疑,赶忙问道:“李煊瑞,是你在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