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最后一课
李敬冷笑道：“卫庄大人，若我死了，他们立即没命。哼，用我一条命，换这几十条人命，我也算赚到了，死而无憾。” “住口！”卫庄怒喝，“你也配说死而无憾！” 方才命人带出紫女属下的人，正是重明堂的元老之一，穆兴。 穆兴厉声道：“卫庄大人！放开李管事！否则，这些人将全都赔葬！” 卫庄的心跳得奇快。 难道这才是康叔留给他的最后一课？ 究竟是用一个人的性命去换几十条性命重要，还是赔上这所有人的性命，重新独揽大权？又或者，他还能有别的选择？ 玄虎测试后，师父那番不重生死的言论已经不重要了。 他心里唯一在意的是，他若放弃这些生命，恐怕盖聂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 卫庄红了眼，却松开了手。 哪知李敬刚得解脱，便立即大喝道：“杀！” 穆兴抡剑便砍。 其余堂中弟子也跟着砍过去，将紫女的一众属下全部砍倒在地。 可怜那些人被绑住，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瞪着眼绝望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住手！”待卫庄反应过来冲过去想要救他们，却为时已晚。 站在最后的一名属下，是紫女的贴身侍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平日里，卫庄连她的名字都没在意过。 而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那张惊恐万状的脸。 待他奔到她面前，挥舞匕首奋力挡开刽子手的剑，可另外一名弟子立即补上一剑，将这个小姑娘当场刺死。 卫庄抬眼，看到了一双狰狞又无知的眼。 剑拔出的那一刻，鲜血喷在了卫庄脸上，温温的，腥腥的。 这气味，一下子将他带回了六年前，在冷宫的最后一日。 奔跑，惨呼，残杀…… 不分年龄，不问缘由，那些兵士就像是机关人，没有任何人性，见人就砍。 他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宫女惨死在自己面前，却束手无策。 而今，紫女的这个贴身侍女，竟也落得同样下场。 全都只因，她们是他的人。 为什么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 为什么？！ 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那头凶兽瞬间觉醒。 血液在奔腾，从四面八方汹涌闯入脑中，冲掉了脑内一切理智。 唯一残留的，是盖聂的声音，却只得八个字，像回声一样不停地在脑中鸣响：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卫庄大喝一声，转身扬手将匕首扔出去，正中李敬胸口。 李敬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已是一命呜呼。 穆兴见状，大喝道：“杀了卫庄！赏金一千！” 众弟子立即向卫庄包围过来。 卫庄眼神发直，愈显凶悍。他反手夺了一名弟子的剑，一剑将他刺了个对穿。 又有要钱不要命的人冲上来，直接被他拧断了脖子。 他的杀戮并未吓退这些人，反而激起了众人的保护欲。他们知道，事已至此，自己若不抵抗，只会死得更惨。 更多的人冲上来，更多的人倒下去。 卫庄周身伏倒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血腥之气，重明堂顿时成了人间地狱。 转眼间，卫庄已站到了穆兴的对面。 穆兴的手在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从容。 卫庄死死盯着他，就像准备捕猎的猫一样，只要老鼠一动，他就会下杀招。 穆兴胸膛几起几落，大喝一声，抡起剑向他砍来。 卫庄一脚踢中他的手腕，长剑飞出，他一手掐住了穆兴的脖子，将他举至半空。 “我已经放过李敬了，为什么你还要杀了他们？！为什么？！” 穆兴哪里还说得出话。 卫庄手指间几番用力，最后还是将他扔回了地上。 穆兴年事已高，哪里经得住这重重一摔，伏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穆兴颤声道：“卫庄，你杀了我吧！” 卫庄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他不信穆兴这样的元老会与李敬这种小丑同流合污。 脑子乱了一阵，但现在已渐渐恢复了理智。 既然这是康叔留给他的最后一课，目的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但他不能确定也不敢确定。 他不能接受康叔最阴骘最狠辣最无情的一面。 他更希望康叔在他心目中，依旧是那个最值得他信任与尊敬的人。 穆兴还在催促：“为什么还不动手？！你这个懦夫！你不想给这些人报仇了吗？！” 卫庄只是死死盯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 穆兴突然举起剑，绝决地往自己脖子上用力一抹。 这一抹，便是坐实了卫庄心里的那个结论——康钧成，要彻底毁了他！ 那一刻，卫庄只觉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念就此崩塌，这世间仿佛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直直堕入深渊，永不超生。 就在他即将倒地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他内心一直在渴望的那把声音：“小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