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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一日游

    

第四十三章:一日游



    孙远舟灰头土脸地从六号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已经快被她打爆了,他头晕,在临时棚里坐了一会,眼前还有剧震后残留的重影。

    “哪位。”

    “你在哪!”她叫得孙远舟耳朵疼。

    爆破成功了,但他毫无喜悦感觉。余震波导致后事繁重,他一时没讲话,大脑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她又喊了一声他才下意识地回答:“…哦。”

    她接下来极为快速的一段话让他太阳xue跳得更痛了。

    “火车站?哪个车站?”

    “南车站啊!不是离山最近吗!”她本来想温婉道“老公你惊喜吗”,但她实在是太生气了,首先她走错了出口,其次她被车站保安甩了脸子,最后…

    算了。

    孙远舟花了半分钟消化突如其来的震惊:“你怎么来这了?”

    “我出差啊。”

    “什么出差…怎么不和我说?”

    “我打不通!我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了!”更来气了,“你快过来啊!能不能快点啊!”

    这一命令是如此直接,恍如隔世,孙远舟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使唤过了。他还挺怀念的。

    他忍着耳鸣站起来:“你等等,你等会…我有点没明白…”

    齐佳挂了。

    他盯着桌面的保温杯一个变两个,两个变一个,当即站起来,拿着衣服快步往外走。陈英英问他去哪,他反问孟宁在哪。

    “他昨天去市里递交拆迁同意书了…现在…”

    “我给他打个电话。”

    他夹着工作手机,用私人的给她发:“你不要管哪个出口,错了就错了,你就站那里别动了。我找人接你。”

    “喂,孟宁,你往回走了吗?”

    “我汇报一下啊,孙工,关于我们这个拆迁计划,不是我没说啊,我真的说了,主要是国土他们…”他的话被骤然打断。

    “我问你往回走了吗?”

    他言之凿凿,没办成不是他的毛病,文不对题,他贼得很,直到孙远舟快压不住火了,才道:“还没呢,还没回,我在那个…公安局对面那个商场。”他赶紧把香喷喷的炸鸡饭囫囵进嘴,回山里又得吃“饲料”了,“我马上回,马上就回!”

    “你先别回,你去帮我接个人,在南火车站。”

    “谁啊?领导?”

    齐佳给他回:“不用你接了,我走了。”

    他心急如焚,手打字一直打错:“你别走。”

    “我妻子,她在南车站,对,麻烦你顺道开车带她过来。”

    孟宁惊呆了,嘴里的炸鸡掉进碗里:“啊?”

    “行吗?”孙远舟略显紧张地问。

    “行是行,但是…”

    齐佳在透风的通道等啊等,等不来孙远舟说的“司机”,她吹得不行了,戴上外套的帽子,一屁股坐到行李箱上,两条腿撑着地,摩擦鞋底疏解自己愤怒的情绪。

    孟宁在车里打着孙远舟的外放,孙远舟非要他通着话:“找不见人…黑头发,背个LV,这这我不认识LV啊!等会,是不是那个…”他打开车窗,刚要喊,又问,“我怎么称呼你老婆。”

    “齐佳。”

    于是他高喊:“齐女士!”

    “哎!”

    这声回应很响亮,孙远舟手抖了一下,他的心火热地跳跃起来,带动他浑身都发烫。

    “行了,接到人了,孙工…哎怎么挂了?”

    “司机”给她把行李搬上车,他不像司机,虽然不高,白白瘦瘦的,穿得也算讲究,有股文艺劲。可惜他长得实在平平无奇,有季濯珠玉在前,她对“文化人”型男有了极高的期待,孟县长让她很失望。

    但她仍然拿出了“孙远舟老婆”的礼节,假意寒暄,孟宁说她千里望夫真乃奇女子也,她立刻给自己贴金:“是呀,我对他一直是很上心的!我担心他在这边过得不好呀!”

    孟宁以古怪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盯着她。

    孟县长这人,最爱和异性讲话,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都孔雀开屏,这也让他在几户老妪家的拆迁工作进行得特别顺利。

    他给齐佳讲他们如何下到地底,把矿洞炸通。尽管他一次也没下去过,依然通过臆想描绘得栩栩如生。

    齐佳烦死他滔滔不绝,却不得不“嗯嗯”应和,她看着窗外的风景,逐渐觉得不对劲。从顺畅的国道,开进蜿蜒山路,最后连路都没有了,颠簸摇晃,两侧只剩黝黑深邃的密林。

    她警惕地盯着孟宁的后脑勺,手机没有信号,他想做点什么实在是太容易了。她怪孙远舟安排得不妥当,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外人来接她!推辞、偷懒,他自己怎么不来!

    直到车开到招待所门口,有了建筑的亮光,她的心才逐渐放下,警卫亭拦着车杆,孟宁老油条:“用不着登记了,家属,自己人。”

    “孙工说过谁来都必须登记。”

    “这是他自个老婆!”

    孙远舟远远看见车灯,他走上前时心都要蹦出来。孟宁的车还没停稳,齐佳就往外跳,她一路上脑补了八百字孟县长辣手摧花,她早就受不了了。

    在接触到寒风的那一刻,她意识到,她在酒店根本就不算冷。

    孙远舟深深凝视着她,他闭紧嘴,手想碰她但又放下,最后只是说:“你来了。”

    “好冷呀…”她瘪着嘴放软,孙远舟听得心都化了,孟宁听得牙都酸掉了,他把行李拿出来,自觉还是赶紧滚蛋为好。

    孙远舟把大衣披到她身上,她确实也顾不上好不好看了,她深刻领会如果她不穿她就会死。他给她把拉链拉到最上头,差点夹到她下巴。

    “谢谢,太辛苦你了。”他紧紧握住孟宁的手,“真的感谢。”

    “不要紧。”孟宁被这股酸臭熏得只想捏鼻子跑,“你们快点进去吧,炸通了,总算完成一件大事,你也休息几天,跟,嗯,家里人,多叙叙旧。”

    “再次感谢你。”孙远舟真诚说道,他一向走说一不二路线,这幅样子一点也不会让孟县长欣喜,只会让他惊吓。

    “你们住这里呀,真破。”她回头看着孟宁的车远去,不禁怨声载道,“你怎么让他接我呀,他这个人好猥琐,我总感觉他要借机对我不轨!”

    “…他对你不轨做什么。”

    “月黑风高夜…”

    “好了好了。”他握着她的手暖她,“都冻得不行了怎么还这么多话说。”

    她抬眼看他,对视间她萌生一股缱绻的冲动,在这种恶劣条件下,她觉得孙远舟特别靠谱,像个男人,她知道他会对她很好,燃烧自己对她好。

    她想吻他。

    这个吻是青玉山期间限定,等她回到家,或许她又开始看他哪哪都不顺眼了。只有在特殊的困顿情况下,才体现出他与众不同,但这终究只是她的调味剂,他怎么可能让她一直处于困顿中。

    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每当在穷地方跟他zuoai,她就格外有感觉。比如他的青年宿舍、没装修的华润府毛坯,还有她妈家嘎吱的床…

    他在这些地方有种奇异的雄性魅力。野性的环境催化出他原始的一面,而他又能为她把原始压回去,这种控制感吸引了她。

    她希望孙远舟失控,又希望他自控,她想,自己是不是对他要求太高了呢?

    心痒难耐,她挠他的手掌心,上楼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孙远舟锁好门,她才终于迫不及待地抱住他,她不管孙远舟在六号矿洞里几天没合眼,上来就要搞他,他握住她手腕,就着她的手,插入指缝和她一起捧住她的脸:“让我看看你。”

    她脸红扑扑的,一点小风就能把她吹红,他摩挲着那一小块红晕,问:“疼不疼?”

    “我不疼。”她眨眨眼,孙远舟脸上的伤口逐渐和肤色融为一体,但边缘还是rou色的,像条虫子。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我用了。”

    “什么?”

    “祛疤膏,这边发的。”

    她茫然地点点头,她经常忘了自己跟孙远舟说过什么,好一会才回想起来。她啄他的嘴唇,每碰一下都要笑着看他反应,她玩得好开心,孙远舟再也按捺不住,他固定住她的头强吻她,封住她的嘴,以及那些不怀好意的咯咯笑声。

    她被亲得脊椎酥掉,本能地张嘴要啃他,于是他停下动作给她啃,她吮得他下唇有点麻,听到她口齿不清:“…你真好…”

    他可以永远永远这么好,比现在更好。

    等她亲得心满意足松开他,他才复小心地舔她含她,她愿意坐车来山里见他,他切身感到内疚,以及一种诡异奔涌的幸福。他一直等待的东西不再是虚无的幻想,而是一个有形的实体,让他有了追逐抓住的可能性。

    她勾着他脖子,弯着眼睛看他,可惜孙远舟说的话她不太喜欢:“你头晕吗,恶心吗?会不会四肢无力。”

    “啊?”

    “高反。”

    “我没有呀。”她想了想,故意细声说,“我被你亲得四肢无力算吗?”

    他想笑,心里却有闷闷的,他还想继续亲她,最后他说:“你去洗澡吧。”

    “你嫌我脏?”

    “没有。”当然没有,他只是需要趁这段时间平复一下,“你不洗也行。”

    “你洗过啦?”

    “嗯,今天刚从井里出来,一回这边就洗了。”

    齐佳好奇地审视他,越看他越不自在,问:“怎么了?”

    “你怎么不讲你把六号炸开,第一次还没成功…”

    “孟宁跟你说的?”

    “他给我讲了一路!”

    孙远舟觉得好笑:“给你讲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感兴趣。”

    “他一点也不了解我。”她性暗示地攥住他的皮带扣,表扬他,“你最了解我。”

    “去吧。”他没反应,拍拍她后腰。

    暧昧的氛围在她踏进浴室的那刻稀碎。招待所没暖气没空调,单间独卫已是顶级规格,她叫道:“这没法洗呀!”

    孙远舟赶忙进去:“你怎么没开水就把衣服脱了?”

    “谁知道你这乡下东西这么难用!”

    她裸体,冻得抱紧自己缩着,孙远舟给她套上他衬衣:“这跟你妈家差不多呀,往左边打…”他皱着眉,“你没开燃气开关。”

    “你什么意思,我家比这强多了!”她不容许别人讲她家老房的坏话,孙远舟没理她,只说“你往后点。”他把她拉到身后,“它刚开始有点冷。”

    她想到她家半天不转热的花洒,抿着嘴把头转向一侧。

    他用手试试热度:“这样你看行吗?”

    她仍然拧着:“我可洗不了这个。”

    他沉默一会:“行,那我下楼问问招待怎么办。”

    “你别走!”她拉住他袖子,孙远舟可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啊,“你就站门口——啊不,你先进被子里。”

    他像个暖床丫鬟一样躺进去了,听着浴室断断续续的水声,终于她洗完了,但半天不出来,孙远舟很无奈,都冷得哆嗦了,怎么还要抹这抹那往身上雕花呢。

    他问她:“你好了没有。”

    “没好!”

    唉。这么大声,隔壁陈英英估计听个清清楚楚。他闭上眼睛,心里有种淡淡的、忧伤的甜蜜…于他这确实是种奇妙的体验。

    没有吹风机,她跑出来头发湿哒哒,蹦上床把他往冷的那侧赶,水珠甩到他脸上脖颈:“我的头好痛呀。”

    …不像真的。

    孙远舟拿条毛巾过来,让她坐在他腿间,他慢慢给她擦头发,轻柔的,他在其中获得不可明说的平和与满足。他喜欢干这个。

    她反手去摸他大腿,他没推拒,齐佳笑眯眯的:“你不躲?”

    “不躲。”

    她扑倒他,孙远舟像举手投降一样被她按住,他低声道:“嗯?”挠得她心里颤颤的,她抚摸他喉结,问:“行不行嘛。”

    他把她的手带下来,放在嘴边亲了亲:“睡吧,我明天带你去下边景点转转。”

    “你休几天?”

    他不言语,把她抱下来,“这个床不响…”她惊喜地扭了扭,“还挺结实的。”

    “小点声,你现在说什么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真的?”她捂住嘴。

    “真的,我每天都听着英英给他女朋友打电话。”

    “那就让他听。”她往他脸上呼气,像给他造梦似的,把他揉硬,其实她没想做,只是这样玩他特别有意思,他搂着她腰,摸她额头   :“…你饶了我一次。”

    齐佳背过身去,他拍着她的后背,自己先累困了,山里风声似乎不再那么喧嚣,他脑子很模糊胸口却很充实,幽幽微弱的亮光让他又睁开眼,她在发消息,接着她迅速把手机按灭。她转过来问:“明天去哪玩?”

    孙远舟强撑着困意给她讲青玉山有什么景区,又因为动工关掉了哪些景区,她则指手画脚,招待所让她想起她很小时候,幼儿园她妈还没分楼房,住的两层小院,没有供暖,她住楼下李之涌住楼上,后来他爸牛气了,李之涌就搬走了,而她还住在那。

    “后来就好了。都会越过越好的。”孙远舟以为她在伤感,其实她心里想着,如果新搬来那家是季濯该多舒服啊。

    可惜搬来的是一对父女,女孩和她变成好朋友,但人家爹干得出色,转年也搬走了。她依旧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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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梦带师齐总…她跟祁凡的说辞是她探望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