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屑分给社会半点温度。她优秀且自傲,冷漠又无情。然而这次,江北北直面了这位女士内心撕裂般的痛苦,终于放下了偏见。人在面对生与死时,感情是一样的。潇潇阿姨的悲伤,江北北感同身受。医生与萧潇潇进行了一次沉重的谈话,考虑到家属心情,不拔管就这样维持生命,维持呼吸和心跳,让病人就这么‘活’着,也是一种办法,但因直系亲属长居国外,家和事业也都在大洋彼岸,考虑到现实状况,这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金钱。“看家属选择了,医院会尊重家属意见。”萧潇潇的丈夫等待着她的决定,说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他也做了心理准备,不管她选择什么,他都会帮助她,帮她渡过难关。江北北看着潇潇阿姨跪在床边嚎啕大哭,说自己有钱,她可以找护工,找最好的医院,大不了她国外二十年多年辛辛苦苦拼下来的都不要了,她也不能让mama停止呼吸。但理智告诉她,这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消耗,世间有许多艰难,没进医院时,都看不到,也感触不到。这里就是人间冷暖,残忍与温情的集聚地,人生不过是在纠结生死。痛苦的生,痛苦的死,可无论生死,走哪一条都已不是活路。临近半百的女士,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她其实早就有了选择,只是选择太痛苦,答案太冷,她舍不得。“帮帮我……帮帮我!”她在这一刻,喊着爸爸和弟弟的名字,求他们告诉她怎么办。江北北扶起她,她踉跄几下,小声说:“拔管吧。”江北北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这种选择,她不能去责怪什么,那些话都太轻了,背负沉痛的,永远不是能职责家属做出如此决定的外人。护士来了,护士又走了。刘奶奶还在呼吸着,他们能听到的呼吸声,之后慢慢地,安静了。潇潇阿姨小声叫了句妈,忽然扑向床上的人,抱着她大哭起来。“妈……我没亲人了……我再也没妈了……”她的那个混血儿子站在她身后,掉着眼泪,后知后觉到,他的中国外婆离他而去了,今日一别,再也见不到了。江北北想过无数次,楚尧工作时的样子,却从未想过,她见到的第一次,是他给刘奶奶梳洗化妆,送她离开。萧潇潇再也没开口说过话,她在一旁,无力地歪在姚兰怀里,眼睛无神地望着棺木里的母亲,眼里的泪流干了,心里的却止不住。江北北静静看着楚尧给刘奶奶梳头发,为她换上新衣,再一点点的,轻轻为她点缀上颜色。楚尧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到悲伤也看不到冷漠,他的眼睛是平静的,却始终有着温度。潇潇阿姨推开楚妈,步履蹒跚走向棺木,她伏在旁边,看着母亲安详的面容,放声哭了起来。楚尧做好工作,微微鞠了一躬,轻声道:“一路走好。”江北北伸出冰凉的手颤抖着抓住了他的手,楚尧愣了下,回握住,慢慢用力。她的手不再抖了,楚妈示意他们都出去,让萧潇潇单独陪刘奶奶一会儿。楚妈轻声安慰了潇潇后,最后一个出来,关好门,回身见江北北抱着楚尧,脸埋在他怀里,小声啜泣着。楚尧似犹豫了一下,叹息一声,手轻轻拍了拍她,低下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楚妈也叹了一声,摇摇头,把自己撤走了。收拾好情绪后,江北北靠在他怀里,小声问:“见多了死亡和离开,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悲伤了?”“会一直悲伤,最终与悲伤妥协,寻找到平静。”“这是你第一次送自己熟悉的人离开吗?”“第三次了。”楚尧眼神飘远,回答,“我送过我的中学老师,也送过我的大学同学……”“人为什么会死?”泪水又模糊了眼睛,湿了他带着温度的衬衫。“都会死的。”楚尧说道。不是轻飘飘的一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更像是有重量的回答,认真的回答。“正因为死,才赋予生欢喜的意义,活着才可贵。”楚尧说,“生命是有温度的,生是生命的开始,死是生命的结束。这段旅途结束后,就必然会有离别。”“我不想要离别……我不想让我身边的人离我而去。”“凡事都有终了的那一刻。”楚尧松开她,“愿不愿意,结局都会到来。”江北北抬起头,静静看着他,认真说道:“楚尧,我听到刘奶奶叫我名字了,我知道的,她是在跟我说再见,从过年到现在,刘奶奶一直没来看过我,但我知道她惦记着我,她跟我奶奶打电话我都听见了,问北北的脚怎么样了呀,我都知道的……”江北北说:“以后,我只能在心里想她了。”“只要还想着她,就好。”楚尧再次主持了追悼会。来了许多以前的老警察,那些都是刘奶奶儿子昔日的战友与同事。唐西周跟林副队也来了,他俩是特地跟队里请了假赶来参加的,警帽托在手上,对着棺椁敬了个礼。追悼会结束,潇潇阿姨双手拽住楚尧的手,痛哭起来。楚尧应该说声节哀,但话到嘴边,变作了一句:“她去远行了,生是开始,死也是开始。”生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的开始,死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的结束,也是一个人踏上未知旅途的开始。潇潇阿姨低头垂泪,千言万语,千愁万绪,一句:“谢谢你……”江北北奶奶血压不稳,这些天悲伤过度,在家休息。江北北哪也不去了,也没心思玩了,就在家里陪奶奶,还说要包一日三餐。但江北北这个人,生了副千金弱小姐的身子,干不来活儿,扫地闪腰,拖地抽筋,切菜切手,做饭必被锅或者油沫烫到手。奶奶实在是忍受不了,起来把她丢出厨房,自己来做饭。开冰箱时,奶奶看到了半罐腌咸菜,笑了起来,说道:“北北,你吃这咸菜吗?”咸菜是刘奶奶过年时拿到她家的。江北北拖着伤脚跳过来,扶着门框,看了那罐咸菜,沉默了好久,回答:“要吃!但是只吃一点点,刘奶奶腌咸菜也超咸的,简直像打死买盐的,吃一口就能变成燕巴虎!”奶奶哈哈笑道:“老刘放盐没轻没重的。”家里两个病号,楚尧这些天都提前一小时下班,回来直接拐到江北北家做饭加陪聊。有次吃饭前没跟对门说,楚妈跑到阳台喊:“北北,告诉姓楚的,我不要他了,让他当你家上门女婿得了!”当时楚尧正在客厅给江北北掰热馒头,手一顿,嘟囔道:“有区别吗?不都一样。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