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

    褚宜和裴江打了个招呼后，和李相颜出了咖啡厅，短短几分钟雨忽然小了不少，一行人叫了两辆车往提前订好的KTV走。

    褚宜和李相颜一辆车，两人坐在后排。上车后李相颜话痨属性开始爆发，向坐在副驾驶和她左边的女生介绍褚宜。

    “这是我学妹，和我一个社团的，叫褚宜，人巨可爱。”李相颜拍了拍副驾驶的女生。

    女生回头，笑着和褚宜打招呼：“学妹你好呀，我也是F大的学生，夏天的时候刚刚毕业。”

    李相颜左边的女生也开口：“学妹，我们俩是一届的，都是F大的学子，好巧啊哈哈哈哈哈哈......”

    褚宜笑笑，礼貌的开口：“学姐们好，我是褚宜，中文系今年读大二。”

    两人笑道：“我们知道。”

    “啊？”褚宜疑惑道。

    “李相颜和我们说起过你，她说社团里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学妹，姓氏也很特别，没想到今天就见到啦。”

    褚宜听她们一口一个“可爱”，顿感别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谢谢学姐。”

    李相颜咳了声，伸手拍了两人一掌，说：“你俩还没说自己名字呢，给我学妹夸得害羞了都。”

    副驾驶的女生开口：“我是江若疏，水工江，草右若，疏影的疏”

    褚宜点点头。

    “安筱优。”左边的女生把名字打在手机上，递给右边的褚宜看。

    她接过手机，盯着屏幕开口夸道：“学姐们名字都好好听。”

    三个人又笑了，李相颜挑眉，冲另外两人得意道：“我没说错吧？就是很可爱嘛！”

    褚宜将手机还给安筱优，靠回车后背扭头看窗外，静静地好像在走神。

    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一路上的街景也开始变得绚丽。下过雨的地面就像镜子，倒映出城市的灯光，彩色斑斓在车胎驶过的时候被搅散又碾碎，过不了一会儿就又毫无缝隙的融合如初。

    褚宜一直歪着头看街景，各色的光亮将逐渐下沉的天色衬的毫无存在感，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完全黑掉了。

    车在路口停下等灯。褚宜转回脸，目光停在前方的副驾驶座靠背，轻轻皱了皱眉。

    照片里那个将要和哥哥见面的女生原来是这样的，温柔知性，不会闹小孩子脾气，也不会既敏感又拧巴。

    哥哥会喜欢这样的人吧——毕竟眼前的江若疏和自己，从头到脚天差地别。

    几人下车后，直接进了预定好的包间，一行人算上褚宜一共八个，有四个是褚宜学校社团里的同学，两位男生两位女生，都和褚宜一届。

    李相颜问了一圈后点了些酒水和小食，边催着大家点歌边招呼服务生拿一些转盘骰子过来。

    褚宜没什么唱歌的欲望，她答应李相颜一起来只是因为她很好奇褚偃则的相亲对象究竟是怎么样的女生。所以李相颜他们催她点歌的时候她并不情愿，最后架不住大家的热情攻击，点了一首《失忆蝴蝶》。

    “陈奕迅的！你也喜欢他的歌啊！？”叫王祁的男生问她。

    褚宜颔首，看是社团里的同学，问道：“你也喜欢？”

    王祁使劲点了两下脑袋，“我喜欢他很多年了，忠实歌迷！”

    褚宜笑笑。

    “你最喜欢哪一首？我最爱那首《夕阳无限好》太绝了我说！”

    褚宜倒是仔细想了想，朝点歌屏幕扬了扬下巴，说：“就是刚点的《失忆蝴蝶》。”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李相颜手里拿了罐小麦啤酒，说：“你俩聊什么呢手舞足蹈的，点了吗都？”

    褚宜看一眼“手舞足蹈”的王祁，笑着说：“点过了，在聊陈奕迅呢。”

    李相颜“昂”了一声，又问褚宜：“你喝啤酒还是果汁，我记得你能喝酒吧？”

    “果汁吧，不太想喝酒。”褚宜摇头。

    她原本就打算坐一会儿找个由头先走，况且自己很少喝酒不说，酒量还奇差，要是喝多了连家都没法自己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相颜又说了两句“人多热闹”之类的劝酒话，褚宜干脆的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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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TV里很快热闹起来，大家唱了一会儿歌后，有人提议玩转盘罚酒的游戏。褚宜看了看表，起身正要开口，江若疏开口：“小褚，过来一起玩呀。”

    犹豫间，手机顶部弹出微信消息框，发消息的是褚偃则。

    【地址发给我，快结束时告诉我。】

    七点五十七分。

    她本来是要走的，但看见发来的信息后，心里又翻起一阵涩痛，定了两秒后熄掉屏幕，什么也没回复他。

    “来了。”

    褚偃则到的时候，褚宜已经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了。她在大厅的沙发上靠着李相颜的肩膀，见门口走来一个很像哥哥的身影，晃了晃脑袋。

    褚偃则把长外套脱下来，和李相颜道谢，将褚宜扶起来裹住。

    褚宜眯了眯眼，要开口，却闻到一股淡淡的乌木香裹在身上，便知道是褚偃则衣服上的味道。

    她走路摇晃，方向不稳，褚偃则掺着她走的奇慢。两个人慢吞吞地往停车场走，褚宜一上车就躺身栽倒在后座。

    褚偃则发动车子，打开车内的空调，扭头朝后座看了一眼。褚宜双颊红晕未散，身上盖着自己的衣服闭眼睡的香甜。

    黑色林肯开出停车场的时候，褚宜忽然醒了过来。

    揉揉眼睛，褚宜坐起来，放松的靠在车后背，没有主动说话。

    褚偃则看后视镜，问她：“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褚宜摇头，错开眼神。片刻后忽然想起什么，侧过身找包。

    “在副驾驶。”褚偃则伸手将包递给她。

    褚宜打开微信，李相颜发来两条信息。

    【褚褚，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还有，安筱优托我问问你，你哥是单身吗？】

    褚宜看着最后那句“是单身吗”心绪烦乱，退出聊天界面把屏幕关掉了。

    片刻后又拿起来，在输入框上打了句：“你们都见到我哥了？”发了出去。

    如果当时所有人都在，那褚偃则肯定会见到江若疏。

    虽然早见晚见都是要见面，但是褚宜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今晚的事这么介怀。

    【没有，江若疏和李洺羽两个先走了，剩下的都在。】

    褚宜看到消息，暗自舒了口气。

    【所以你哥哥是有女朋友了吗？】

    【他没有，是单身。】褚宜把这句发出去后关掉了手机，再没看过。

    下了高架桥后，一路上沉默的褚宜终于开口。

    她说：“你怎么不教训我？”

    褚偃则浅笑：“你想被我教训吗？”

    见褚宜没说话，他又说：“有不开心的事可以找方式发泄，喝酒也允许，只是要注意量，好吗？”

    褚宜坐在后座，昏黄的光线使神情变得模糊，她说：“你不问问我，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褚偃则看后视镜里的褚宜，温声道：“你想说的话会主动告诉我，我在等你愿意和我讲的那个时候。”

    褚宜留有醉意的脑子又乱起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没再说话了。车里开了轻微的暖风，褚宜坐在后座，身上披着褚偃则的衣服，困意慢慢蔓延开，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褚偃则轻声叫她，睁眼后发现是在地下车库。

    “到家了，上去睡。”褚偃则拉她从车里出来，两人上了电梯。

    到家后褚偃则端杯热水给她，找了解酒药送到她手边，说：“吃了解酒药就会好点了。”

    褚宜瘫在沙发上，看见矮桌上的白色药片，没有动。

    “不喝药一会儿可能会难受，起来喝掉。”

    褚宜还是没动。停了一会儿，她说：“我不想喝它。”

    褚偃则当她闹小孩子脾气，轻叹了声气，也哄小孩儿似的，说：“那你说说不想喝的原因。”

    褚宜心里堵塞，酒意催得她说话嘟嘟囔囔。她咕哝了句什么，褚偃则没有听清。

    “什么？”他弯下身凑近她。

    褚宜没再重复，却哭了。

    “发生什么了？”褚偃则看她哭的快要委屈死，伸手轻轻摸着她发顶，说出的话温柔的像是在面对一只羸弱的幼兽。

    褚宜的醉意并没有褚偃则以为的那么厉害，没法形容的委屈倒是更多一些。她没回答，哭了会儿后平复了些，努力让语调听上去不那么呜咽，才说：“我喜欢一个人。”

    褚宜看着哥哥的眼睛，话出口时睫毛猛地颤了下。

    他依旧言语温柔，一丝一毫的异常表情都找不到。“这很好啊，所以你难过其实是因为这件事？”

    褚宜点头。

    “发展不太顺利吗？”

    她点头，又摇头，神情少见的显出痛苦。

    新鲜涌出的眼泪把褚偃则的外套沾湿了，转眼变成泪渍，显眼得很。

    褚偃则看她这幅样子，瞬间明了不少，没有再往下问，伸手替她把下淌的泪水缓慢抹掉，说好听的话安慰她。

    褚宜抬眼，朦胧的泪眼有些模糊的看着哥哥。

    她注意到哥哥原本整洁的衬衫因为刚才一番折腾而变得稍显松垮，他进门没来得及换衣服，此时又有几缕碎刘海垂在眉骨处，这会儿看上去有种形容不了的轻佻。

    但他是个君子，从小明是非懂礼节，性格谦和温润，克己复礼。他几乎拥有一切让长辈夸赞的特点，学业有成，孝顺父母，尊敬长辈，性子稳重，对褚宜更是没得挑。

    这个相貌俊雅气质翩然的男人是自己的哥哥，他没有偏离航线，毫无差错的长成父母长辈所期待的优秀样子。褚宜偶尔会想，褚偃则是自己的哥哥，自己是这样一个人的meimei，究竟算不算幸运呢？除了爱人，他几乎能满足自己的一切要求和条件。

    哥哥说了些什么她没有注意，她只知道自己一些反常又疯狂的想法又出现了。

    于是在褚偃则断断续续的安慰声里，混入了褚宜的声音。

    “可以...”她打断他的话，“帮帮我吗？”

    褚偃则垂首看她，点头道：“你说。”

    褚宜咽了咽嗓子，说：“我想先回我的房间。”

    “好。”褚偃则点头，从她身旁站起来。

    褚宜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没动也没说话。

    褚偃则反应过来，“需要我吗？”

    她颔首，张开双臂等褚偃则抱，嘴里说：“我晕，你抱我进去吧。”

    褚偃则弯下身，将她一把抱起送到卧室床上，转身要去开灯。

    “别，刺眼。”褚宜躺在柔软的被子间轻声开口。

    褚偃则闻言作罢，回到床头将卧室的睡眠灯打开，说：“开这个吧，不是很亮。”

    幽暗的房间里倏然泛起昏黄，光线柔和又温暖。

    褚宜轻轻点头，示意他坐下。

    “睡吧。”褚偃则说。

    见他转身，褚宜眼疾手快拽住他衣角，“等等——”

    褚偃则回头。

    在他略带询问的目光中，褚宜飞快开口：“再帮我一下好吗？”

    褚偃则示意她说。

    褚宜坐起来，换了一个姿势，将他又拉回床边。

    片刻沉默之后，她狠狠咬了下自己下唇。

    “亲亲我，好吗？”

    褚偃则眼里闪过丝异样，微微皱眉。他像没有听清楚一样又问了一遍：“什么？”

    褚宜深吸气，提高了声音。

    “我说，亲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