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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青盘旋着,腰间还别着几颗未曾闭眼的人头。那两幅画的右下方,一个写着神无真,一个写着……神无心……丫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旁观了许多她不愿发生的事,然而醒过来时就忘记了所有,不论她怎样去追寻,都无法拾得一丝一毫的记忆来。张开眼的时候,一滴泪水便从她的眼角滑落……“你醒了。”是肯定而不是疑问,说话的男人走到丫头的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她眼角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也收入眼底,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愣怔。丫头环顾四周,发觉这是个陌生的地方,戒备地问道:“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妲儿呢?”燕思凡轻笑一声,“放心,她是朕的meimei,朕不会像对你一样对她的。”丫头闻言便瞪了燕思凡一眼。“你倒也是厉害,怀着身孕也能翻墙出去,还跑到了皇宫的另一头去,如果不是妲儿宣太医,恐怕朕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我……”丫头不好意思地止住了话头,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道:“本来也是你不对,无缘无故带我来这里,还不准人乱跑吗?”燕思凡用手指勾起丫头的下巴,指尖感受着如若凝脂的美好触感,莫名的无法对眼前这个女子生气,“我记得我说过,千乘熄烽是朕的臣子,你是他的女人,那么你也要听我的,对不对?”丫头用手推开燕思凡,“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我要回去。”“朕改主意了,既然你可以从那个院子逃出去一次,就可以逃出去第二次,第三次,保险起见,朕决定把你放在朕的眼皮底下,然后让千乘熄烽从朕眼皮底下把你接走。”丫头狠狠地瞪了燕思凡一眼,由于之前的刺激,她这时的目光与从前不同,居然与凌厉中多了几分狷狂,配着脸上那道还未退散的疤痕,让人似乎嗅得到一阵杀气。燕思凡被这目光震惊了,有些奇怪丫头这样一个民女为何会拥有这样的眼神,然而这眼神转瞬即逝,燕思凡稳了心神,继续说道:“还是和以前一样,你安安静静地呆在你的房间里,不要和别人说话,不要露面,你的药我会按时派人送到。”见丫头似乎不想在搭理自己,燕思凡不以为忤,轻笑着往外走去,随着燕思凡身影的远去,另一个素白的人影走进了房间,当丫头看清来人的面目时,不由得继续在心中咒骂燕思凡。不为别的,只因为照顾她的宫女还是从前那位,一句话都说不出的哑巴……美人阁……燕思凡拨开尘封的木门,看着满院的残破摆设,丝毫不介意自己湖蓝的浅色长衫被青石地上的泥泞沾染,自顾自地向前走去,等到见着了石桌旁边那灰白头发的老者,他才停下了脚步。“太史卿如今可过了花甲?”正在院子中间调配颜料的太史楚生眯了眯眼睛,却并不往燕思凡那里看,双眼依旧死死盯着眼前的胭脂,似乎正在思索该如何让那红变得更加纯粹,然而却又轻飘飘地回道:“老臣今年刚过不惑。”“是吗?”燕思凡恶劣地笑了笑:“朕看着太史卿这样的面目,以为卿年逾花甲,原来是朕错。只是卿也的确太过衰老了,无论如何,太史也是曾经与千乘尔朱一样的大世家,缘何太史卿身为家主,却衰老不堪到了这般地步,何况你至今未曾留下子嗣,太史家岂不是就要绝后了?”太史楚生顿了一顿,又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怎么,朕说的不对吗?”燕思凡逼近了太史楚生,追问道。“皇上说得也对也不对,在皇上眼中太史家已经覆灭,然而在臣看来,只要倾城谱一日尚存,太史家族就永远不会覆灭。”“你就不怕朕烧了你的美人阁吗!”燕思凡被这淡然的态度激怒了,不由得呵斥道。“皇上不会这么做的。”太史楚生笃定地回答。“不,如果你再敢接近妲儿,敢肖想为她画像,朕就一定会烧了你的美人阁,就像当年烧了母妃的画像一样,到那时候,你这个最后的太史家人,就随着你们的太史倾城谱一起化为灰烬吧!”……徐州十道。金色的日光给山川河流镀上一层不真实的金边,黑衣骑士们策马扬鞭,铁蹄践踏着松软的土地,将依附于其上生长青苔碾成泥浆,只留下“嗒嗒——嗒嗒——”的马蹄声在悠长的□□回响。这群骑士们并不掩盖自己的行迹,身着同样的黑色软甲,腰间全部配着一把弯月镰刀,头盔上隐约烙出一只山魈的狰狞形状,没有表情,没有交流,就像一群夜鬼一般在青天白日遨游。队伍中间的男子和其余的骑士并没有大的不同,唯一可以将他与其他人区别开来的,应该就是他的身材没有其余人那么健硕,而是瘦削一些,即便如此,环绕在他身上的阴郁气质也将他与众人紧紧地粘合在一起,使得这一批队伍,像是一整只庞大的巨兽,随时准备将这天地吞噬个干净。在这片大陆的历史上,或许有过这样那样的杀神或战将,然而他们手上沾满的鲜血,却不一定会比这一支默默无闻的黑色队伍多。很久很久以后,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曾经有这样一支队伍,它由神家最小的弟弟相洛亲王亲手创建,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腰佩镰刀,收割人头,在混乱的大争之世里,这支队伍完成了最多的暗杀、刺杀、屠杀和清洗工作,相洛永远比不上神家四子,也始终不能和那个年代的英豪们相提并论,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厉害,而是因为他和他的乞死军过于可怕,以至于无法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来博人一笑。然而,此时的相洛亲王神无执,对于未来并没有明确的打算,比起他的兄长拈花佛爷神无yin来,他似乎更加无欲无求一些。即便再多的杀戮,也填不满他心中流血的沟壑,无止境的痛苦和不甘折磨着他,让他麻木不仁的往前走去。没有神无心,他早就死在了蠕蠕的天街上。没有神无心,他不会恨不得死在蠕蠕的天街上。神无心……神无心……神无执带着无尽的茫然,带着他的乞死军,往南燕赶去。前方是什么,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若是不快乐,就毁灭掉好了,反正他的一切,早就都被毁掉了……☆、怨憎会“我的侍女,在你的手上。”千乘淡棋说出这句话,是陈述而不是疑问。她这样优雅地坐在那里,轻飘飘地说出这番话,似乎熄烽那生死攸关的几个月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误会,没有什么值得解释一般。对于自己的大姐,熄烽的心从来都很复杂,在千乘家的内院,所有的女人似乎都在围着他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