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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接自己了,一看是亲娘舅,心里立马都明白了。这下也不用邓家说了,她自己就不肯回去了,她道:“这下若回去了,下回不定要把我弄到哪里去。索性离了那里,我还多活几日。”越湛迟将她安置在了客栈里,又去接了越洵美同邓奕欣来,叫她们母女姐妹相见。不过隔了数月,几人相见倒似隔了生死轮回,一场大哭之后,邓奕秀便道自己要出家。越湛迟同越洵美都苦劝她,她却道:“唯有出了家,我才能抛了这个姓氏,从此同邓家再无瓜葛!”越湛迟未料到这外甥女烈性如此,劝了两日,看实在不成,便同越洵美商量道:“不如就顺了她的意思,找个稳妥的地方,带发修行着。往后等她自己想开了,再说不迟。”越洵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便依了越湛迟的意思。幸好越湛迟在越家管着外务,认识的人多,在这兖州寻了人找到了太羽宫里的主事,将邓奕秀安排到里头修行。事情这才算了结。他又送越洵美母女回了邓家,本想要同邓家老太太和他家几个儿子好好说一说的,却被越洵美拦了。她道:“她们如此处心积虑算计我们母女,多少也有我娘家厉害,常因这个叫她们脸上不好看的缘故。如今我只求欣儿平安长大,到时候你给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我就能闭眼了。至于旁人,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交道吧。”越湛迟回来把事情大概同老太太说了,老太太默默听完,长叹道:“你也不要怨我,只当我心狠。这不是不管她们,实在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是人家的人了,若是我们手伸得太长,叫人说闲话,往后家里这些丫头可怎么办呢?还有,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动作太大了难免有人知道了,有当个新鲜事说去,得什么好处!”越湛迟听了这话只垂了眼睛道:“儿子不敢。”傅清溪她们自然不能知道得这般清楚,她们只知道那个年头刚刚嫁了人的表姐,在兖州太羽宫出家修行去了。到底为了什么,却没人告诉她们的。第51章卧病邓奕秀的事情,叫二房很是沉重了几日,越蕊不知究竟,只晓得自家爹娘这几日心里不舒服,只好越发乖巧,不叫他们cao心。傅清溪却因这事,又想起了之前早逝的郭念珍来,心里辗辗转转总是放不下,可她也没人可说这样的事。这回连越蕊都不能问了,邓奕秀是她嫡亲的表姐,问了未免尴尬,好似问人打听他们家的阴私似的。柳彦姝觉察出她的神思不属来,却会错了意。这日她笑嘻嘻抱了一个大包袱进来,桃儿杏儿见了赶紧去帮手,却叫她让开了,她道:“别,别,我可是亲口答应人家必定把东西送到傅姑娘手上的,这会子你们接了去,不是叫我食言么!”傅清溪看看她道:“什么东西?你又作怪!”柳彦姝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放,赶紧坐下甩胳膊道:“唉哟,你这样儿可够没良心的!赶紧打开看看吧,我这可受了累了!”傅清溪不语,杏儿道:“我打开叫姑娘看看?”柳彦姝笑道:“好丫头,分明是自己想看。”杏儿见傅清溪并不反对,便快手快脚解开了上头的如意结,里头却是高高一摞戏本,并一沓子用萱草绳扎起来的纸张。傅清溪看了眉头一皱,柳彦姝笑道:“不用我说了吧?那些是谢翼给你寻来的卷子,都是天峦书院附学的数术课的,这可不容易到手的,上回我要的那两张,王常安可费死劲了。谢翼不晓得使的什么法子呢!那些戏本倒寻常,反正就是他家的。你赶紧收下吧,他说了,叫你好好用心读书,一张一弛,切不可贪看戏本耽误了学业!”后头一句话学着谢翼的语气,十足十的语重心长。傅清溪还皱着眉头,柳彦姝道:“怎么了?不过是些书同卷子,不会连这个也不能收吧?你可也太古怪了。老这么着,人家脸上可不好看。”傅清溪道:“我只是……我又没什么好处给人家,这么……岂不受之有愧?”柳彦姝翻个白眼:“你可真是穷到根里去了。这算个什么?书是他家印坊的,卷子虽难得些,到底他们书院附学的,且这东西不是学这个的也用不上。你倒同董九有一拼,做买卖呐?大家都是认识的熟人,能帮的便帮一把,不是该当的,却是想得太多了!”傅清溪也觉着这些东西要还回去味道只怕变得更差了,便只好点头收下了。柳彦姝看看她的样子,想起那日看到她同谢翼在书楼里对着说话的样子,当时还以为是两人都有心呢,可如今看来又不像,真叫人想不明白了。柳彦姝一走,杏儿上来张罗着收拾东西,傅清溪便随手取了一本拿在手里翻看,这一看吓了一跳。这里头的戏本同外头贩售的不同,竟都是填彩的,连文字画工也精细许多。不禁苦笑起来,自己这到底算不算收了一份厚礼?这不年不节地如何还这个人情呢?!她却没想过,为何谢翼总能知道她的事,又总是送些她正需要的东西。晚上睡了,梦见自己正翻看那戏本,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发觉那戏本讲的恰是郭家同邓家那两位表姐的事儿。正看得心里发酸,却见那大表姐忽然自书里转过脸来看着她,一笑道:“傅meimei怎么还在这里?还是赶紧同我一处作伴来吧。”说起来傅清溪还真想不起来这位大表姐的样子了,只是梦里就分明清楚知道这个人就是大表姐。这时候,另一边的邓家表姐也出来了,拉起了傅清溪的袖子道:“傅meimei,还是同我作伴的好!我们本是一样的人儿,你怎么能老呆在这样的地方?这地方可不是你该待的呢!”两人一人抓了她一手,她也不晓得如何是好。正这时候,忽然想起来,那大表姐人已经没了,就惊慌起来,赶紧要把她们甩开。两个人都笑道:“看看,还说同我们一样呢,这真要一样时,却不肯了,可见你也是个jian猾的,只是这会子也由不得你了!”说了就伸了无数的手上来抓她。傅清溪吓醒了,一脖子的汗。她梦里虽吓得不行,却没多少声响,杏儿还在边上的榻上沉沉睡着,并没觉出什么异样。傅清溪却不敢睡了,一合上眼睛,就忍不住又要睁开。整个人都抽紧了躺在那里,连一旁杏儿的呼吸声都听着有些可怕起来。这么一夜下来,第二日自然就很没有精神。柳彦姝看了,一挑眉毛,暗暗笑起来:“这丫头果然是面上绷得住,实在心里也不定怎么七上八下的呢。”因入夏天热,这学里每日也开了冰例,放了七八个大冰盆子,四下要开了窗户还好些,若是窗户一关,时候长了还真有些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