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班主任组织学生发完课本，叮嘱了几句之后走出教室。 上课铃打响，第一节是历史课，班里静悄悄的，仔细能听见翻书的声音。 多媒体打开，历史老师在台上深情并茂地讲解，苏佳本身就有些近视，何况还是坐在最后一排，集中注意力也看不清板上密密麻麻的字体。 她懊悔着为何忘带了眼镜，徐程没兴趣听课，刚从裤兜掏出手机，偶然瞥见身旁女孩正紧蹙着眉，凝视着台上一脸为难的样子。 他猜出个大概，本不想管闲事，却还是问了。 “需要帮忙么？” 苏佳一惊，拿着笔的手缩了缩，笑容牵强：“不用了。” 帮忙？他能帮什么忙。 “行。” 徐程随口一应，打开了手游，决定撒手不管了。 苏佳只恨自己没那么好的视力，半节课下来她都没记到老师所讲的重点，再看旁边的徐程，沉迷于游戏中，对学习仿佛置身事外。 她不禁感慨，学霸难道都是靠天赋的吗。 郭敏和周欢欢在前排听的认真，苏佳难以启齿，着急的都快哭了。 徐程正打着团战，看了眼苏佳，她沮丧着一张小脸，眼尾红红的，他作战的思绪都被打乱了，一不留神被敌方给杀的片甲不留。 苏佳正处于悲伤中，桌上的课本被人抽走，耳边是徐程无奈的声音。 “我偏要帮你。”他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书扔到她桌上：“你认真听老师讲，我帮你记笔记。” “不用……”苏佳下意识要拒绝。 徐程躲过她要拿书的手，耐着性子像在哄她。 “知道你讨厌我，就当我没事找事。” “行吗？好学生。” 苏佳眼睁睁地看着他关了游戏，拿着笔做笔记，额前碎发轻飘，长而微卷的睫毛下，眸色清淡平静，似有书卷气息。 不知怎的，她对徐程好像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脾气时好时坏，苏佳不禁思索，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帮我？”苏佳渐渐放下了戒备。 徐程没看她，眼里浮现的担忧情绪怕露馅，低沉的声音很久才传来。 “怕你哭。” 半节课很快过去，到了下课时间，班内人声嘈杂，后门外来了个清瘦的男生，盯着后排，好似跟徐程认识。 椅子移开，徐程站起身向后门走去。 走廊人来人往，有的在偷看，两人不知聊到了什么，徐程扯了扯嘴角，被男生搭着肩离开了。 “哎呀好烦，人家刚刚都快抄完了，结果居然被老师关掉了，生气！” 周欢欢在为没抄完笔记的事抱怨，郭敏在安慰。 苏佳探究的目光从后门收回，然后轻轻戳了戳她，友好开口：“抄我的吧，我都有。” “好呀。”周欢欢欣喜转身，拿起她的课本看了几页，笔记划分工整，字迹娟秀有力，实在是不可思议：“好厉害，你这些笔记好细致，很容易看懂哎，苏佳是不是历史很好啊？” 苏佳也觉得记的很好，可她的历史不是很好。 也算是沾了某人的光。 “误会啦，这些都是徐程帮我记的，因为我看不见黑板。”苏佳笑容尴尬解释。 周欢欢睁着羡慕的双眼：“有个学霸同桌真好。” 又叨了几句，她转回身，手肘碰了碰旁边坐着的郭敏，她回神啊了一声，周欢欢开心分享：“你不是也没写？要一起抄苏佳的吗？来自学霸版本笔记！” “不用了。”郭敏轻笑了一下，起身去了厕所。 这是怎么了？周欢欢不解挠头，随即拿起了笔。 上课了，徐程踩着点回来，坐在椅子上不到两分钟又拿出手机，搓了搓头发，心情很好的样子。 苏佳觉得闷，把窗开大了点，更大的风跑进来，空气流动，她灵敏的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还夹杂着一种特别的清香，不算太难闻，苏佳心不在焉地听着老师讲了一会课，偷瞄了一眼旁边玩手机的人，淡漠的眼睑下垂，模样悠然自得。 “你抽烟？” 忽然有人说话，徐程抬头就撞上她仿佛质问般的眼神，声音悄悄地带着疑问。 徐程的小拇指忽地颤动了一下，说话的语气竟莫名掺杂着心虚。 有那么一秒钟是慌的，具体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没有，是厕所有人抽烟，我不小心染上的。” “哦。” 苏佳本来就是随便问问，但徐程的神色逐渐变玩味，嘴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 “怎么？担心我抽烟？”他在桌上手撑着头：“放心，我知道抽烟对身体有危害。” “谢谢你啊，好学生。” 这才不是关心！ 苏佳反应过来，头疼地捂住了绯红的脸，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点。 “当我没说过。” 时间在悄然流逝，接着中午放学。 徐程是第一个离开的，班上的人很快寥寥无几，苏佳刚背上书包，周欢欢边收拾边叫她：“要一起去吃午饭吗？” 苏佳婉拒：“不了谢谢，我mama叫回家吃。” “好吧。”周欢欢可惜， “那我们下次约！” 周欢欢和郭敏一起走到门口，与她道别，苏佳笑着回应。 苏佳出了校门去车棚取车，放学涌出的学生太多，连同琳琅满目的摊贩占满了道路，她需要推车出路口才能骑回去。 到处是吆喝的声音，苏佳好奇的左顾右盼，许多好吃好玩的她从没见过。 瞧了片刻，目光无意间扫到奶茶店前站着的一群年轻人，她身形一顿。 附中是统一没有校服的，店门前的人打扮潮流，穿的各式各样花里胡哨，地上停着两辆机车，徐程一身黑衣黑裤在当中格外显眼，闲散的靠在机车的边缘，单手执着手机垂眸，长腿无处安放。 直到有人拍了一下徐程的肩，他抬头，苏佳如大梦初醒般迅速挪开眼，往前走。 “程哥，一会去哪？”召钱一头黄毛醒目，凑到徐程旁边问。 徐程抱臂，瞥他一眼：“吃饭，回家。” “啊。”召钱一脸埋怨：“不是说好下午去打电动吗？” 徐程：“那下午的课你替我上？” “旷课呗，反正你高一又不是没旷过。” 旁边的江彬围上来，插了一嘴：“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天天不上课。” 江彬对着徐程意有所指：“人家现在不一样了，要当好学生。” 徐程微微歪头，哼笑一声不可置否。 “说的你学习有多好。”召钱被怼，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不敢当。”江彬耸了耸肩，睁着眼睛说实话：“不过与你相比，略胜一筹。” “呵，你赢了，不愧是狗。” 江彬气笑了。 “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一个身材苗条的女生从奶茶店出来，与他们汇合，“我好了。” 召钱像看到了希望，先是不满地骂了江彬几句，转而换上笑：“芙琳姐，程哥说下午不去了，你劝劝他呗。” 江彬无语地捂住了头。 “阿程……”芙琳抱住他的右臂，傲人的双峰有意无意地蹭着，满是讨好。 “我听见了。”徐程一脸淡漠的抽出手，眼里提不起半点兴趣，无神的眸光看着前方：“不去。” 气氛一时之间变僵，芙琳愣住的手放下。 江彬踢了召钱一脚，他防不胜防，嘶了一声看向江彬才知道事情不对，指着其中一个方向咋乎道：“我靠老彬，我看见了一个百年不遇的美女！” 江彬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有点过了吧。” “不夸张，是真的，你们快看呀。” 有人发出了一声低叹，召钱手指抵着下巴，欣赏着不远处穿裙子的女孩，在各种摊贩前转悠。 “精致的五官小巧的脸，是可爱和美丽的综合啊，个子也不算太矮，手脚白皙又纤长。”召钱一顿夸赞，不由多出疑惑：“怎么之前就没见过呢？” 江彬没多大反应，好笑道：“你语文这不是挺好的？” “过奖了。” “一般吧。”芙琳撩了撩长发，有点不甘心：“我们职校比她还美的女生多了去了。” “真的？”召钱激动道：“芙琳姐，下次就带我们去你学校玩玩。” 气氛果然缓和不少，徐程的视线追随着推车的苏佳，买了根烤肠，光看背影就知道有多高兴，脚步走的欢快，直到拐角处消失不见。 眼底的温和转瞬即逝，却还是被眼尖的芙琳注意到，她害怕地舔了舔下唇，急忙和他搭话。 “阿程，喝珍珠奶茶吗，我特意给你带的。” 徐程未出声，召钱抢先提醒：“芙琳姐，程哥不喜欢吃甜的。” 瞧见徐程接过那杯奶茶，江彬弯唇：“现在喜欢了。” 徐程喝了一口，甜腻在嘴里化开，脑中对应出现某道身影。 又喝了一口，他的笑捉摸不透。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