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四：手表，负疚
林妍眼神呆滞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眼角边默默滑落一滴晶莹，看了眼枕边熟睡的男人后，她起身朝浴室走去。 脚边凌乱的衣服碎片无不在提醒她刚才激烈的性事，没了衣服，她只能从男人的衣柜里随便拿件衣物蔽体。 夜晚寒凉，可女人却没有开热水。冰冷的水兜头淋下，带走了眼角的泪，也冲走了身上脏污的痕迹。 水下，女人深情地吻着手腕上的手表，仿佛这样就能得到些许抚慰…… 星辰市福利院凉亭。 “小妍jiejie，这个送给你！”一个只到林妍腰部的漂亮小少年双手高高举起，白净的小手里是一块简约漂亮的女士手表。 “嗯？小错，这不是你mama给你的吗？”林妍没有接过。 顾错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这里，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块女士手表，其后还刻有“顾错”二字。 见小婴儿没有名字，院长又觉得“顾错”这个名字十分好听，便也就这么叫了起来。 自记事以来，他就一直视表如命，小的时候甚至还因此打过几次架。 “嗯，是mama给的，但我就是想送给jiejie！”顾错赌气般强硬地将表放进林妍手中。 林妍揉了揉顾错的头，轻声问道：“小错能告诉jiejie原因吗？” “jiejie——我，我不想和你分开，呜呜……”仿佛是问到了心坎上，顾错突然抱住林妍，哭得稀里哗啦。 林妍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轻轻拍着小孩的后背给予抚慰。 “小错说什么呢？jiejie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 “可是，可是院长阿姨说，我明天就要跟着爸爸走了，我，我舍不得jiejie！我不要jiejie忘了我，呜呜——” “这是好事呀！这说明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记挂着我们小错。小错要开始新生活了，jiejie很为小错开心呢！别哭啦，jiejie带你去吃冰淇淋！还有就算小错离开了这里，jiejie也不会忘记你的，乖～” 虽然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当它真正来临时，两人才惊觉：他们根本离不开彼此…… 林妍牵着顾错稚嫩的小手缓缓走出凉亭，清凉的晚风轻柔地拂过脸颊，走时还带走了眼角挂的泪珠。 不知是不是因为老板进假货，那天的冰激凌是两人吃过的最难吃的冰激凌。 深秋。 梧桐叶落得满地都是，分到打扫院门的林妍默默的扫着地上飘零的落叶。 黄昏落下，也不知怎的心头缭绕起一层薄雾，久久难以消散。 很快，地上的落叶便被小孩子们扫干净了。 见都扫干净了，小胖便喊着将扫把集中收了起来。还了扫把的小孩们你等我，我等你，相约一起玩。 见林妍来还扫帚，小胖问道：“林妍，等下你和不和我们一起玩跳房子？” 闻言，林妍将扫帚递了过去，说道：“不了，你们去玩吧！今天我有点不太舒服，就不和你们玩了，下次再一起玩吧！” “可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们玩了？”小胖有些生气。 “没有，怎么可能，我……只是有些累。” 见状，小胖也没再多说什么拿着扫帚就离开了。看着小胖离去的背影，林妍垂眸轻叹，见他走远后又转身朝凉亭走去。 用狗尾草给手表做装饰的林妍抬头望了眼天边的落日，无聊的想着：火烧云其实并没有书上说得那么好看。 正当她想要离开时，一道声音叫停了她的脚步。 “小妍jiejie！” 久违的称呼让林妍呆愣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直到一人飞奔而来紧紧抱住她，她才有了些实感。 “jiejie，我想你了！”带着些许哭腔和软糯意味的声音顿时让林妍心都融化了。 “jiejie也想你。” 三月未见，顾错还是矮着林妍好大一截，不过脸上的婴儿肥倒是更明显了些，林妍忍不住伸手又捏了捏。 见小孩没什么反抗，林妍也没再克制自己，一个俯身弯腰就将人抱到腿上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生怕小孩有哪里瘦了，伤了。 “小错怎么回来了？” “因为想jiejie了！” 闻言，林妍笑弯了眼说道：“jiejie带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好！” 林妍牵着顾错的手一起漫步在黄昏的光霞中，“哇——jiejie，你看天上的云朵都好好看啊！” “嗯，是很好看！”看着天边的火烧云，握着顾错的手又更紧了些。 那天，林妍的爸爸很晚才来接顾错。 舍不得和林妍分开的顾错拽着李琰的裤脚，睁着水灵灵的大眼苦苦哀求。 “爸爸，我们把jiejie也一起带回家好不好？” 看着顾错的水灵灵的大眼，拗不过儿子的李琰偏头看着林妍笑问道：“小妍，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林妍捏着顾错的手，认真回道：“嗯。” 闻言，李琰拉着两个小孩和院长说了些话就开着车回了家。 昏黄的灯光下，三人的手牵起一抹夜间的温馨。但，厄运总是会找上那些平凡而又幸福的人。 回家的路上，一位喝醉酒的卡车司机闯了红灯，径直将李琰所开的小轿车撞飞。坐于驾驶位的李琰因为失血过多又抢救不及直接死在了马路上。 后座的林妍因为顾错的保护倒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因为撞到脑袋昏了过去。被无数玻璃刺伤后背的顾错，虽然留下了许多可怕的伤痕，但命总归是留下来了。 车祸过后，没有亲戚愿意领养顾错，没了亲人的他又被送回了福利院。 那时，林妍就暗自给自己下了个誓——要用一辈子来守护顾错。 可是，他却一次次自己受伤…… 强烈的负疚压得林妍喘不过气，为了尽快摆脱这些负面情绪。她将水流又开大了些，可冰冷的流水却并没有缓解半分。 见心中的烦躁没有消停的节奏，林妍随意抹了下脸，快速冲了几遍身子，穿上衣服就慌忙离开了这栋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