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安抚与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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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整,绍靡的生物钟准时把她从床上叫了起来。窗帘被掀开了一角,露出白蒙蒙的天。南方的天空总是如此,污染严重的时候,夜空都是玫瑰色的。 她叼着牙刷来到厨房,先没进去,而是在冰箱门前顿了一下,懒懒地在冰箱贴压着的便签纸上扫了一圈。 米色的便签纸上写了一行“出差,回来时间不定”,笔迹清隽,日期停留在五天前。 绍靡后槽牙磨了一下,把牙刷咬的吱吱响。 五、天、前。 叔叔这次出差真及时,归期还不定。她给席渊打过电话,但通常都是忙音。或许他真的很忙,可是微信怎么也不回?! 绍靡开火给自己蒸了两个糯米鸡。叔叔很喜欢吃,经常一囤好几袋。绍靡对糯米鸡不算热衷,但是谁叫某人不在?她倒要看看糯米鸡吃剩几袋的时候,她的好叔叔才出现。 等她洗漱完换好衣服,早餐也蒸好了。绍靡端坐在桌前,兴趣缺缺地刷着手机,时不时划到微信界面,置顶信息停留在昨晚。 绍靡往下翻了翻,又滑上来,不知道第几次点开了聊天框。 9/23 14:20绍靡:好,叔叔带齐东西了吗? 15:12绍靡:叔叔有带伞吗? 15:27叔叔:有的。 9/24 6:12绍靡:叔叔记得喝水,不要吃辣的 9/25 01:14叔叔:好。 … rou眼可见的敷衍。 绍靡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打了几个字,又把“叔叔到底什么时候才有空回我呢”删掉,再打再删,反复几次终于失去了耐心,随便选了个表情包发过去。 然后把手机往旁边一撂,心情不那么好地一口咬上糯米。 自从她上初中开始,她和叔叔起床的时间就刚好碰上了,因此初中三年,她们都是挨着坐在这张小小的餐桌上吃早餐。现在她旁边的座位上没有熟悉的人,桌子一下子变得很大很空,让她提不起兴趣。 绍靡匆匆吃完早餐,碗筷也懒得洗,直接丢到洗碗池里。她单肩挂着书包,也不管另一边肩带甩来甩去,就这样走过了客厅。 突然她停了下来,皱着眉仔细打量了一下矮柜。 ……怎么感觉哪里有变化。 她往旁边让了一步,发现相框被转过去背对着墙壁。这张照片摆在柜子上已经好多年了,谁会突然去碰? 绍靡垂着眼,手指摩挲了一下木质相框。 接着她把相框又转了回来,她的爸爸mama没有看她,但笑的很鲜活。绍靡默默地看着他们,发丝垂在脸边,遮住了抿紧的嘴角。 席渊打开手机,微信消息提醒弹了出来。看到备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 9/29 6:31靡靡:[查询生命状态.jpg] 配字不是很客气,但表情是只简笔画的戴呼吸罩的小猫。绍靡平时在微信很高冷,讲话巴不得加个一二三点,这表情包显得不太符合她的气质。 但席渊不但没有会心一笑,反而对着表情包认真思考了一会,打了几个字过去。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又再次对着酒店穿衣镜正一下领带。 镜子里的男人神色有点疲惫,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露出清俊的眉眼来。 这次投标书也是团队通宵三个晚上赶出来的,大家都熬惯了。席渊今天凌晨才解散了团队,让大家回房间休息到十点再开会。 这几天几乎可以说是衣不解带,哪怕睡了几个小时,男人的脸色也还是苍白的。席渊又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拿起手机对着镜子拍了张照,发给了置顶聊天。 绍靡的手机在裤兜里狂震,她松开了勾在刘易脖子上的手,把手机掏出来看。 正值课间,两人本来勾肩搭背地溜达下楼来小卖部扫荡,刘易就像有那个肌肤饥渴症,绍靡一放下手她就不乐意了:“干啥呢?你看手机是要替我给钱?” 绍靡手指迅速划开屏幕,聚精会神:“自己的钱自己给哈。” 她点开消息,早上设置的特别提醒才关掉,弹出来几条信息。 叔叔:生命状态一般,熬了几个通宵。 叔叔:戴着呼吸机的是我吗? 叔叔:[图片] 绍靡还没来得及对叔叔的幽默细胞表示担忧,旁边刘易就凑过来看:“哇塞,你叔?还给你发照片,真……真平易近人。” 绍靡熟练地把她脸推开,“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哈meimei。” 她把手机往自己这边偏了偏,怀着某种隐约的期待点开的图片。 叔叔西装合身,身形清瘦,视线因为看向手机,眼角微微下垂,显得内敛又规矩。 绍靡看着男人的神态,忽的想到他努力压抑也控制不了的春色。 她心跳悄悄快了,把手机锁屏放回裤兜里。真奇怪,叔叔只是站着给她拍了张照片,她怎么感觉他浑身上下都有种饱满的诱惑力? 特地发过来照片,还有种在哄她的感觉。 手机屏幕反射出一秒她的表情,眼角弯弯,唇角也弯弯。 虽然绍靡被顺毛哄好了,但当她撕下九月日历的时候,还是产生了一点夹带着愤怒的怨念心理。 都放小长假了!叔叔人呢! 今天是放假第一天,她打扫了家里的卫生,给阳台的花浇了水,下楼溜达了一圈报复性买回来好几盒泡面,结果她现在侧躺在沙发上,看着阳光照在家里干净的瓷砖上,却烦躁地想来回踱步。 ……叔叔为什么出差这么久呢?感觉就好像,好像在逃避着什么一样。 背过去的照片,语焉不详的出差,接不通的电话……种种迹象串联在一起,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是在逃避她吗?逃避那个被愤怒和欲望支配的夜晚? 巨大的恐慌卷席了她,好像现在她才反应过来,那时叔叔的眼里不仅有欲望、震惊、无奈,还有-- 痛苦。 她读不懂叔叔的情绪来源,就像她无法理解性为什么是特别的行为,无法理解情绪产生和运作的机制。她只是凭借着本能,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活着。 或者说,自父母的那次事故之后,她就失去了感知和控制情绪的能力。 有好几年的时间,她都只是默默地活着,在活泼的同龄人里活着,他们问她为什么她的爸爸mama没来接她放学了,问她为什么不讲话了,为什么不笑了,为什么不理人了;她经常沉默着缩在教室的角落,周围的话语和情绪像水滴,从她的躯壳上滑落。 只有偶尔几次,她背着小书包一个人走出校门,看到站在外面的男人时,她的眼睛才开始活着。她好像这时候才会喘气,也会心跳,她的手是暖的,叔叔的手心是热的,把她的小手完全包裹起来,像一个巢。 可是叔叔太远了,两颗心要多久才能贴近?她没有答案,六岁的绍靡只是本能地向唯一可依赖的大人靠近,直到初中前,她都睡在叔叔房间。老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构造,但她不喜欢自己的房间,太大又太冷清。她喜欢躺在叔叔的床上,用被子给自己围起一座堡垒。一座小小的,隔开世界的堡垒。叔叔没有阻止她,也许他也是寂寞的,每天深夜她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身边的床铺凹陷下去,叔叔的身上总是带着晚归人的气息,轻轻把她罩在头顶的被子掀开,成人的身躯就贴过来。 起初叔叔坚持一人一张被子,但在某天他发现绍靡睡觉老是用被子罩着头之后,就不再分开睡了。 六年,两千多个夜晚,他们依偎着彼此入眠,发丝相缠,竟分不清谁是谁赖以支撑的脊梁。 然而现在,她也是本能地意识到叔叔在逃避她,一如那件事发生后的头几月。 她会失去他吗?这个想法让绍靡的心猛地一沉,恐慌瞬间淹没了其他情绪。其他小小的,她尚未分辨出的情绪。 绍靡抓起手机,手抖的太厉害,摸了两把都没能抓起来,手机陷进了沙发缝隙,她喘了两口气,突然意识到她的惊恐又发作了。 稳住,冷静下来,不要让情绪支配你……绍靡的胸膛过度地起伏,手指无力地攥着沙发布料。她一下子变得很软弱,很恐惧,失控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摊开的动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力气才慢慢回到她的身体里,绍靡轻微地侧了一下脸,一滴汗珠擦着她的睫毛浸入沙发布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正紧紧压在沙发上。 绍靡闭起眼睛,又过了好一阵,眩晕的浪潮才慢慢退去。她的手指在沙发的缝隙里摩挲,扣住手机壳的边缘,慢慢地把它抽出来。 她点开微信,找到了叔叔的秘书,给秘书发了一句话。打字似乎耗尽了她的最后一点力气,手机砸在她的脸旁,绍靡一动不动。 等到阳光又悄悄地挪动了一格,她好像才慢慢活过来,双脚才渐渐发麻恢复知觉。 “我想叔叔了。”她呢喃着,不知说给谁听,“我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