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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足间在敞开的窗口一点,人已如大鹏展翅一般跳下了楼,迅速消失在了原地。马车里。苏玉瑶关切地看了眼苏令蛮,她已经许久未吭声了。“阿蛮jiejie……”“无妨。”苏令抬了抬手,抚过袖口的褶皱,眼眶微微发红,不过不仔细看已经不大看得出来了。过了一会。“还跟着呢。”苏玉瑶掀帘子朝外探了探头,只见两匹汗血宝马一左一右随在马车后头,骑马的两位郎君谁也不搭理谁,一副凛然不可侵之态,各自身后还随着贴身小厮。“这二人阿蛮jiejie想选谁?”“若换作是阿瑶,想选哪个?”苏玉瑶沉吟半晌,方道:“若是阿瑶,自然是选楚世子了。”“楚世子人品端方,虽长得皮黑了些,可实在可靠;但威武侯……”她顿了顿道:“论条件自然还是威武侯强出许多,皮相俊美,地位卓然,连圣人亦是一块长大的情谊。何况他还另开一府,府中干净,无姨娘妾室更无难缠的妯娌,唯独一个继婆婆也只需远远敬着。但……众所周知,威武侯性子冷情,与他在一块,便跟与大冰块伴着,阿瑶可吃不消。”思及此,苏玉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隔了这许久,苏令蛮才露出个笑模样来,“你啊……”“只是,威武侯今日行此一遭,传扬开来,恐于jiejie闺誉有损。”苏玉瑶担忧地道。“他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苏令蛮一哂,面上尽是嘲讽:“可惜打错了算盘。”她这人,历来吃软不吃硬,若杨廷软着来便罢,她苏令蛮但凡还有一分心气,便不会屈服。苏玉瑶却是万般烂漫的性子,支着下巴不无欣羡道:“阿蛮jiejie恐怕是不晓得威武侯的性子。”“他这人又冷又傲,长安城里这么多小娘子前赴后继,也没见有谁近得了身的。”苏玉瑶还记得上回出了一个大洋相后匆匆嫁人的兵部左侍郎之女。在一次游园宴上,那小娘子远远瞧见威武侯走近,便假意落水,孰料这人只随便喊了一个侍卫去救,迫于无奈,她最后只得自己游了上去,连累他阿爹都成了长安城有名的笑柄。“威武侯这般对你,显然是上了心了。”“那又如何?”苏令蛮不以为然道。杨廷从不曾认真对待过她,他既鄙薄她,又不欲她属于旁人,说的好听是伤心,难听些,恐怕是将她认作了宠物,心爱的宠物要被人抢了,可不就要想法子抢回来?至于宠物想什么,伤不伤心,重要么?不重要。是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吻她,只为了警告觊觎宠物之人,宣誓主权。往后长安城中但凡不想与威武侯作对的,自然不敢再打她的主意,还顺道往楚方喧心上插了根刺,但凡他介意,纵两人往后成了夫妻,这根刺也会搅得她再无安生之日可过。一举两得,实在是好算计。至于那浅薄的伤心,甚或有别于常的区别对待,不过是迷惑人的假象,一旦沉湎于此,便当真成了可以任人捏圆搓扁任意支配的宠物了。苏玉瑶抬头觑了觑苏令蛮越来越冷的面色,决意还是识相地住嘴,不说话了。车外苏文湛让车把式再一次加快了速度,纵使他心大,在这般肃穆的气氛下,亦觉得十足的头疼。楚方喧见杨廷再一次换了持缰的手,忍不住侧目而视,只觉着这威武侯……好似不大对劲。莫旌却是心里门清,情知自家好面子的主公恐是旧疾发作,只还一力强撑着不肯离开。心下不由祈祷着马车速至苏府,好让主公回去养疾。总算,大半个时辰后,眼见着载了二娘子的马车入了大门,杨廷盯着楚方喧走了,方与苏文湛告辞,打马离去。直至转至朱雀街转角,苏府的大门都小得看不见了,才气力不支,从马上翻了下来。莫旌唬了一跳,连忙跳下马伸手搀了:“主公?”“无碍。”杨廷挥开他,伸手扯开襟口大喘了口气,露出大片长满了红疙瘩的皮肤。见莫旌一大老爷们泪眼汪汪的,哑声斥道:“莫作这小女儿态,速速带我回府。”莫旌差点哭了:“主公何苦?”杨廷闭着眼,方才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压制这旧疾上了,如今一松懈下来,便觉得撑不住。体内烧得厉害,昏昏沉沉地由莫旌扶着上了不知何处来的马车,回了威武侯府。乳娘林mama早接了消息,一见杨廷躺着进来,便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这都作的什么孽啊……”林木迅速迎了上去,与莫旌一人一边扶着杨廷进了正院躺下,另要调人去请太医,却又被杨廷否了,有气无力地道:“不过些许小事,不必再劳烦陌太医,睡一日便好了。”“混账东西!”正说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而来,一青袍美髯公背负双手迈步进来,身形颀长,龙行虎步,不怒自威:“好一个威武侯!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林mama惊了一记,连同莫旌、林木两人一并跪了下来:“老爷!”杨文栩鼻尖轻哼了一声,与杨廷极像的一双凤眸中,竟是厌弃:“听闻大郎今日的惊天之举,老夫特前来道贺,威武侯府不久恐将有新妇子进门。”语速徐徐,却任谁都能听出其间强烈的讽刺。“父亲来儿子这,可是专门来教训儿子的?”杨廷懒懒散散地躺着,身子连动都没动,这懒倦的模样让杨文栩看得更是搓火,指着他道:“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不过一个犄角疙瘩里出来的落魄女子,也能迷得你晕头转向?我杨家的门,可不是任谁都能随随便便进出的。”杨廷嗤笑了一声,半张的凤眸水汽氤氲,仿佛有水珠儿要掉下来,他笑眯眯地道:“那父亲恐怕要伤脑筋了,儿子偏要娶她。”“混账!”杨文栩被他气得浑身发抖:“你母亲为你挑的人哪儿不好了?值当你拿一桩滔天功勋去换?”杨廷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齐楚地盖在眼眸上,显出一丝冰冷的抗拒来:“我母亲早死了。”“你——”杨文栩每每来一回,便要被这不肖子气得七窍生烟,“你母亲哪里对你不好?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便当年……”他顿了顿,杨廷接了话:“便当年她落了胎,也没怪我……我还得感恩戴德,是么?”他接得阴阳怪气,杨文栩目中滑过一丝痛意,痛彻心扉道:“枉我英明一世,没料竟生出你这么个大逆不道不知感恩的逆子来!”“父亲向来英明,那便不要再为难不相干之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