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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塞西尔的隐秘心思

    塞西尔的假期明天就结束了。

    就在刚刚,他和其他五位雄虫送虫母登上了通往帝国第一军校的飞行器。

    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的五年,秋水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第一军校,所以她带了四个仆人一个管家一名厨师和一名园丁。

    第一军校为每一名虫母都准备了一栋不大不小的别墅,尽管在这栋别墅的面积比不上他们为虫母准备的衣帽间,但是出于对德雷克斯顿虫母保护协会所立法案的尊重,每一位虫母必须接受。

    秋水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高中时候宿舍十人间还靠近整栋楼公厕的时候她也吃得饱睡得香,现在带仆人住别墅还能住出毛病来?

    她笑着和六只雄虫道别。

    是的,六只,没有伊诺。

    伊诺前天已经出发去缇艾缇娜了。

    她又想起伊诺那一双水汽迷蒙的眼来。秋水下意识的看向塞西尔,发觉他在看她,又重新偏过头去。

    ……

    塞西尔目送秋水登上了飞行器,在登上飞行器后,秋水和他的目光再次短暂的交错又分开,可她抿着唇,最终还是没有和他说话。

    他沉默的看着飞行器慢慢的消失在远处。

    殿下,还在生气。

    “塞西尔,虫母为什么还在生你的气?”

    阿瑞斯虽然神经大条,但是在“虫母和除了塞西尔以外每个人都好好道别只有塞西尔瞅都没瞅一眼”这样明显的冷战氛围中,要是还迟钝的什么都察觉不出来,他这个前锋也不用当了,干脆直接上场让变异兽背后偷袭一口咬死算了。

    塞西尔微微低下头:“因为伊诺。”

    “哈?”艾尔嘉听到这里,眼睛瞪得溜圆,“不能吧?当时不是和殿下说了这是长老会的决议吗,殿下当时虽然生气,但是我记得在和伊诺说了会话之后殿下情绪就好了很多,为什么今天又生气了?”

    塞西尔不回话。

    “我记得前天伊诺出发的时候,只有我和以利亚送了他。”艾尔嘉忽然上前一步,声音还是那么刻板严肃,又似乎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不可置信,“塞西尔,你不会故意没告诉殿下,让殿下错过了送伊诺离开的时间吧?”

    塞西尔沉默的像雕塑。

    阿瑞斯上去就给塞西尔的右肩膀狠狠捶了一拳。

    “你是不是傻?殿下本来就舍不得伊诺那个寄生虫一样卖乖讨巧的虫屎,你还非得拦着不让殿下和他见最后一面,殿下可不得迁怒到你身上?你就让殿下和他见一面能怎么样!见完了缇艾缇娜挖三年的矿指不定虫母就喜欢上其他虫了?他不就得意这最后一把!”

    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白白的让殿下厌弃呢?

    “塞西尔,这可不像你能干出来的事情。”

    艾尔亚微微皱着眉看他:“你是不是发情期快到了脑子糊涂?”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发情期在以利亚之前,早两个月就结束了。

    “我不知道,我当时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不想让虫母再看见伊诺,就是不想让两只虫黏黏糊糊,就是不想让她喜欢伊诺超过喜欢自己。

    但他又不愿意将自己的嫉妒说出口。

    所以,他说:“按照第一军校的规定,我们每个月都有一次看望殿下的机会,你们整理一下自己的假期时间,下月十五日之前决定好谁是第一个。”

    生硬的不能更生硬的将话题岔开,塞西尔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很少犯蠢,尤其是如此低等如此浅薄的错误。

    在他很小的时候——也就是当年在帝国第一军校读书的时候,学校针于虫母的配偶雄虫们专门开设了一门课程来教雄虫们基础的生理知识以及如何讨虫母欢心。

    虫族的洗脑不仅针对虫母,还针对雄虫,虽然课程内容有所不同,但中心思想都是让双方更好的接受虫族的婚姻制度。

    曾经塞西尔上生理课的时候,他是非常非常不理解课本上的雄虫的,他甚至一度怀疑那些为了讨虫母欢心而犯蠢的雄虫是在本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的竞争者喂下了让虫精神混乱的药物。

    当时他的生理课老师察觉到了塞西尔对他讲述的知识的质疑,他非常担心这位年轻的,在大多数课业上都名列前茅的雄虫产生了什么会让虫母保护协会对他进行约谈的想法,这位好心的生理课老师在课后特意将塞西尔留了下来。

    “塞西尔,就我所知你在大多数课程上都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但是在生理课上的成绩却不是很理想。我能问一问你,是否觉得我上课讲的内容很难理解呢?”

    “并没有,老师。您课上讲的内容非常容易理解。”

    都是些雄虫和虫母的情情爱爱,穿插一些如何在床上让虫母快乐的小技巧,哪里有难以理解的部分。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那么请问你为什么会取得这样的成绩呢?这显然和你的水平并不相符,我认为你应该取得更好的成绩。有时候在课上,我觉得你对我讲述的知识有些疑问,或许你可以和我说一说。”

    塞西尔看着面色担忧的心理课老师,微微停顿一阵,才开口问道:“我确实在课上对您讲授的知识有些不理解。”

    生理课老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那么,你是有哪一部分不理解呢?你可以多问问我,比如现在,我也听一听是那部分知识居然能难到你。”

    塞西尔没理会老师开的玩笑,他点点头问道:“我觉得那些您事迹虽然听起来非常美好,但是并不合理。”

    生理课老师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真害怕这个学生说出来什么“为什么虫母不能一直和一只雄虫在一起”“为什么要让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雄虫去争夺虫母的爱”“为什么S级雄虫们不能一生不婚多么自由”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如果这个学生产生了任何的与之相似的问题,那么,尽管他并不愿意也不得不让这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接受虫母保护协会的约谈了。

    约谈……当然也不是只“谈”,必然还有些不能明说的手段。但是只要能让雄虫们更正自己从前错误的思想,不再质疑雄虫和虫母的相处模式,进而维持虫族的社会稳定,区区几只雄虫而已,又有什么不能下手的呢?

    短短几秒,生理课老师已经想好了塞西尔可能会面对的残忍未来,并准备好了一会儿和虫母保护协会反馈时要怎么说时,塞西尔又开口了。

    “以今天上课时您讲的凯特上将为例吧。凯特上将作为南三军的统领,曾经在第二十一号战场即将终结军队大部分撤退时,面对近六十万变异兽突袭时,仍然带领仅剩的两万军虫顽强的坚守了三天,击杀了近一半变异兽,守住了战场,并且保全了一万多军虫。二十一号之战至今仍然被称为奇迹,他本人也被称为德雷克斯顿最伟大的英雄之一。

    “我非常敬佩凯特上将,因而更不能理解婚后的凯特上将,居然会因为嫉妒他的兄弟和虫母相处时间更长而决定常驻德雷克斯顿不再上战场,因为嫉妒他的兄弟更受虫母喜爱而主动向红灯区的红虫们学习取悦虫的技巧,这真的很让虫难以置信。

    “他居然会因为嫉妒在德雷克斯顿浪费他经验绝伦的领导天赋,并且像那些红虫学习(在德雷克斯顿从事性工作的虫统称雄虫,相当于人类社会中的“妓女”)。为什么那些雄虫会因为想要取得虫母的喜爱而做出这些不理智的举动呢?情感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如果将取得虫母的爱作为目标,就像我想要取得第一名的成绩一样,我或许会因为虫母对我的爱并不是最深的而感到挫败,就像我在考试中没能取得最高的成绩那样。但是我绝对不会被嫉妒冲昏头脑,做出愚蠢的举动,然后进一步被虫母厌弃,周而复始。只要取得虫母的喜爱,让她最爱我,即使做不到,我也不会被嫉妒冲昏头脑变成一个蠢货。”

    当然,我也不会嫉妒。

    年轻的塞西尔这么想。

    为什么他们没办法克制自己的感情呢?他不理解。

    生理课老师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个让他的心脏坐了一趟过山车的雄虫,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维特斯家族的虫母能得以延续,他必然是会成为虫母的第一位配偶。

    他有这样的想法说实话并不奇怪,但是当了一百三十多年就快要退休的教师,他知道他未来会面对什么。当他真正面对虫母并陷入爱情中时,他必然会因为遵从现在的想法而做出的某些举动而感到痛苦。

    “但愿你到时候还能这么想吧,塞西尔。一直坚持你的想法直到最后,或许你会没那么痛苦。”

    很显然,他没能做到,不然他不会拦着虫母不去见伊诺最后一面。

    塞西尔从往事中抽回思绪时,他已经站在了虫母房间门口。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虫母的房间很大,当初布置时也尽可能的让一切装饰都精致美观,但是毕竟后续是秋水自己住,因而布局多多少少有些改变。

    比如原本放的大型莱泊石摆件被换成了冰箱,冰箱旁边还有一个小推车,推车上摆满了虫母喜欢的小零食。

    比如原本喝茶的茶桌和椅子被换成了一张长沙发,沙发上还有几个毛茸茸的抱枕。

    原本靠墙的位置还有两个柜子,现在也换成了一盆曼朵。这一盆曼朵是当初虫母听说曼朵插在水里也可以生根后一时兴起插得,后来慢慢长大了,虫母亲手养大的也没舍得让园丁们养,干脆养在自己房间。

    塞西尔不常进虫母房间,他近乎贪婪的一样一样看过去,最后,他停在了一扇小门前。

    虫母的房间有独立的衣帽间洗漱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小的房间,当初是想让虫母自己决定这间房间的用途,因而没有过多装饰。

    后来谁也没想到,虫母将这间小房间当成了自己的真正的卧室。

    是的,即使外面他们准备的卧室有一张很漂亮的垂着珍珠和莱泊石的帷幔床,秋水也只是将它当成沙发,并不在那里睡觉。

    她只睡在这个小房间。

    塞西尔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能将其归结为虫母对自己安排的不满——尽管秋水再三表示自己只是单纯的想睡在小房间,但是塞西尔根本不信。

    假如秋水知道塞西尔的想法,她一定哭天抢地的喊冤。

    她为什么不睡外面?拜托,就算不算那个和卧室几乎等大的衣帽间和淋浴间,外面那个房间也有三百多平,三百多平什么概念啊?从一边到另一边都够来个五十米体测的了!

    还有那个床,谁家好人床占二十平啊?!睡那么大的地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可惜的是,塞西尔不理解秋水的想法,面对虫母,他向来只会把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

    虫母不睡在外面的床,必然是对他安排的不满,这一点塞西尔早就知道。

    但现在,他顾不上为这一点难过,一种更迫切的想法笼罩了他,他不受控制的打开了小卧室的门。

    虫母的房间他虽然不常来,但是到底来过几次,只有这个小房间,虫母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里,他压根没有机会来。

    这间小房间是什么样呢?

    他隐隐觉得,这间房间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

    小房间不过十平,除过一张很小的床,一张摆着纸笔和几本书的书桌,一个床头柜以外,就是一个挂着几件家居服的小衣架和地上的地毯。

    这间房间几乎说的上简陋,和外面房间的极度精致形成了极大反差。

    但是,这里有外面没有的非常浓重的虫母的信息素。

    虫族社会虽然有信息素,雄虫也会发情,但是和ABO社会不同的是,即使是发情状况下的雄虫信息素也不会让虫母发情,它至多只能催化虫母的情欲,相当于一个助兴的东西,虫母信息素作用也是如此。信息素也没有什么牛奶味橘子味,它本身只是一种激素,因为信息素扩散时因虫而异携带了不同的气味分子,每只虫信息素也就味道有了差别,或许称呼它为“体香”也很合适。

    现在,这一整间房子都是虫母的信息素的味道。

    奇妙的是,这间房间在他原本的主人离开后,迎来了一个对它的主人抱有想法的雄虫。

    更奇妙的是,这只雄虫正因为没能成为虫母最喜爱或者第一个结合的对象而烦闷不已。

    总之,在塞西尔一边颤抖着手将虫母盖过的薄毯送到鼻子前深深的嗅闻,一边解开了自己的裤子纽扣时,这间房间中必然会发生些有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