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周日这晚下了工，卫阳径直回了小房子冲凉，换了一身短袖长裤，带上了黑色的鸭舌帽后，他出门打车前往了约定中的机房街。

    卫阳未入狱前就读于s大计算机系，这是一所在全国排名都很靠前的高校，其中又以计算机作为其王牌专业，可以说不管哪个学生被它录取了，都会是一大家子喜出望外的一件乐事。若不是后面命运的捉弄，二十四岁的卫阳，现下应该要么继续攻读着学位，要么已经当上了一位工资不菲、勤勤恳恳的码农。

    命运就是如此令人措不及防。

    卫阳坐在计程车里，看着窗外s市主城区繁华的夜景，任由波光流转划过他的眼眸，身上显现出很是明显的落寞。

    一向热爱和顾客摆条的司机师傅也沉默了，这位高大的年轻人除却看起来就很不好搭话的样子，还有点莫名的危险，试问你见过谁晚上出门戴帽子还浑身一股阴沉劲儿的吗，司机师傅反正没见过，一时压下了轰油门的脚，争取走着大道快速把卫阳送到了目的地。

    机房街是s市有名的酒吧一条街，道路两旁除了灯红酒绿的巨大KTV和酒吧迪厅的招牌外，不乏一些烧烤店和宾馆。总之这条街和卫阳印象中的差别不算大，他踱步到了205号，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这家酒吧外面的布局，在脑子里设想了好几条逃生路线后，走进门口，对着迎宾说出了3027这串数字，被很是客气地带进了二号包间。

    再次出来时间已经逼近十二点了，卫阳此行是去见五年前他被迫帮忙顶罪的村长儿子，那个青年比他大不了几岁，是他自小叫着哥长大的人，但他们的情分早已断在了五年前那个警笛响起，他把沾满血的匕首塞进卫阳手里的时刻，当时那人逆着光，卫阳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在他一声：“对不起了，弟……”后被一棒打在了后脑勺，以轻微脑症荡的伤势，因故意伤害致人重伤而有了五年的牢狱之灾。

    今晚这人带了不少小弟做东，说是给他接风，塞给了他一张七位数的银行卡，让他以后跟着他做事。

    卫阳连着喝了半桌度数极高的洋酒，最后揣着卡在那人复杂的眼神中走了，那人的小弟纷纷起身想要动手，也被一个手势拦了下来，卫阳就这样全须全尾地出了205号。

    出门后他的视线定在了五年前他被警察扣住的地方，而那个位置如今安然地摆着几个偌大的垃圾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卫阳牵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慢慢朝巷口走去。

    摆了半桌的装着洋酒的杯子不算小，卫阳在狱里作息规律，没有触碰酒的机会，更别说他十九岁之前也是极安分沉稳的男孩，所以，这算是他头一次接触烈酒，还是量这么大的情况。洋酒上头很快，卫阳脑子有些发热，所以走得更加缓慢了，但走得慢也不妨碍他刚出巷口，就被一个迎面而来的身躯撞进了怀里。

    卫阳个子高身体壮，那人比他矮上不少，撞上来后一下就要往后倒去，卫阳眼疾手快把人拉了回来，那人于是又被迫硬生生地撞在了卫阳硬实的躯干上。而卫阳的大掌还拉住了那人的手腕，掌中触感是一粒粒小小的珠子，膈得他手掌都有些疼，更别说珠子的主人。

    卫阳这才低头看去，随着他动作同时嗅到了说不出来的勾人馨香，接着映入视线的是柔软的黑色发顶，最后才是人蕴着水雾的茶棕色漂亮眸子。卫阳只望进这一汪春水，就再也无法分神去注意其他。甚至过了半晌他才发现，他怀里的是个女孩，并且还是熟人。

    “你把我捏疼了。”女孩顿了一下，显然也认出了他，开口的同时还挣了挣手腕。并且因为似乎真的很疼，语气和眸子都要哭不哭的，但卫阳力气很大，她完全挣不出一点动静，倒是让珠子膈得手腕更疼了。

    她于是不再动作，抬头盯着卫阳。

    卫阳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松了力气，不过还虚握着人。女孩转了转珠子，果然发现手腕已经有了印子，而且还是通红的一片，卫阳自然也看见了，他眼力一向好，不仅看见了那一片珠子的红痕，还看见了那颗安静点在人手背上，随着动作而晃动的小小黑痣。

    女孩挨着他，两人几乎是贴着的，是以卫阳此刻的视线很容易就看见了她胸前白花花的一片，并且随着女孩的动作轻轻地晃动着。卫阳缓慢地感觉着身体有些不对劲，但他显然没明白是因为什么，而是把那串珠子再往女孩手腕下扒了一点，轻轻握着那片红痕转动着虎口安抚女孩：“我给你揉一揉，一会儿就不痛了。”

    江予乐有些诧异，上下打量着卫阳，发现这人棒球帽下的眼睛亮而有神，脸上飘着一些不是很明显的红晕，一双红润的薄唇也紧抿着。要命，这人从这个方向走出来，必然是喝了酒了，但他上脸后不太清醒的模样实在是诱人且帅得过分。

    江予乐漫不经心地想着，视线缓慢略过卫阳的白色体恤，不经意瞟到了他的裆部。只一眼，她就睁大了眼睛抬头望向卫阳的脸。原因无他，青年今天穿的修身的牛仔裤，他身高腿长，这样的装扮该是很俊朗帅气，但是此刻，那个本该安分的部位撑起了小帐篷，是完全不容人忽视的大小。

    但那人仿若未觉，还一门心思地给她揉着手腕，轻轻柔柔的，掌心的茧蹭着她，带着一阵麻酥的痒。

    江予乐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幸好此刻她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于是用自己空着的右手去翻挎包，看清了屏幕上的名字后她皱皱眉，摁下静音，当机立断，反手拉着卫阳的手腕就往她停在路边的银灰色911迈步。

    卫阳沉默得有些乖巧，就这样跟着她上了车，在副驾坐好后还不忘拴上了安全带。

    江予乐车技极好，大概是随她的便宜爸，单手倒车加速起步一气呵成，车尾喷出动听的声浪，旁边路上还有听见了声浪起哄吹口哨的人，他们就这样直接且快速地驶离了繁华热闹的机房街。

    江予乐晚上开车不习惯开蓬，是以911封闭的内部空间相对卫阳来说，显得有些拘谨了，江予乐瞟了一眼卫阳发顶和跑车顶部的距离，心下暗想，果然老江送她的车只适合平时兜兜风和端一端江大小姐的架子，要说实用，还得是她自己的RS7。

    刚才忙着点火离开现场，免得被她师兄的夺命连环call叫回那乌烟瘴气的包厢，所以忘记开空调了。说来令人语塞，她同个导师的直系师兄最近不知道发哪门子邪，对她穷追不舍的，从一开始的彬彬有礼到现在的步步紧逼，让江予乐起了些抗拒的心。她本身也不喜欢师兄那一挂，只是对方又并没什么太直白的表示，她也就不好也干脆直白地说些拒绝的话，于是就僵持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状态。

    江予乐有些烦躁地伸手在中控台上调着空调，这时她才隐隐嗅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她暗自挑眉，也不知道卫阳这是喝了多少，温度适宜的冷气不一会儿便运作起来，这才慢慢驱散了911内部混杂的暖香。

    “直接送你回家？”江予乐没忘记自己刚才的惊人一瞥，稍稍偏头，发现现在那人的白色体恤遮住了裆部，不能直接地被人看见了，但好像还是没消，仍然勾勒出挺鼓的一团。她食指敲敲方向盘，选择性地视而不见，却也觉得有些棘手。

    “嗯……”卫阳似乎是彻底晕菜了，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只是听见有人在和他说话，下意识应了一声。他感觉自己身上很是燥热，头也有点晕，不适地偏头靠在颈垫上，闭着眼皱起了眉。

    江予乐在那声应答中心跳都快了一拍，心下暗想：要命，这男人怎么嗯中带喘啊，犯规了吧。

    她余光不经意一瞟，看见那人此刻的样子，于是直接降低了车速，原因无他，她之前也没发现自己还是个隐藏的颜控，此刻却很是直白地被卫阳现下高潮不应期一样的表情勾得心痒痒的。

    这男人太对她胃口，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好似在她的心动区上反复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