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破镜重圆，小情侣复婚
V. 小黑猫维斯塔趴在自己的小床上打呼噜，阳光暖洋洋地晒着它的肚皮，热乎乎的很舒服，就像爸爸温暖的大手在揉揉它。 小猫的耳朵抖了抖，毛绒小三角继而竖起来，它马上站起身，娇滴滴地叫唤着跑到门口扒拉房门……小黑猫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闻到了喜欢的气味，是爸爸回家了。 “咪呀咪呀……！” 小爪子啪啦啪啦，小黑猫急得两脚站起蹦蹦跳跳！终于，咔嚓一声，房门开了，那个温柔又高大的男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回家了，单膝跪下把维斯塔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弄得小猫咪痒痒的。 “乖乖宝贝，我回来了。”伊万反反复复亲吻小猫咪，王耀都担心这家伙把小黑猫一口吃了。 “咪呀——” 小黑猫蹭着爸爸的掌心，可很快就在伊万身上闻到了陌生人的气味！这是什么？小猫警惕起来，跳到地面，围着伊万嗅来嗅去。它听到门外有动静，探出毛绒绒的小脑袋向外一看—— 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类，爸爸身上的味道就是这个人的。 “咪呀！” “你好呀，维斯塔。” 王耀浅浅一笑，蹲下身把手伸过去给小黑猫嗅嗅，用小猫之间的礼仪和新朋友打招呼。 维斯塔用湿乎乎的鼻头贴了贴王耀的手背，灵巧地钻到耀的身后，蹭蹭他贴贴他，咪咪叫唤着欢迎客人来自己家玩。 伊万也笑了：“看来这孩子很喜欢你呢。” “真是好小猫。” 被猫咪热情款待了，王耀很开心，把维斯塔抱起来揉它的下巴：“而你是坏小熊！让你撒谎，布拉金斯基，让你撒谎！” “不敢了不敢了……刚刚可被你折腾得够呛……。” 伊万苦笑着举起黑皮手套，做出个投降的姿势。王耀装作生气，轻轻捏了捏撒谎坏熊的耳朵： “熊坏！熊撒谎说自己养了小熊崽。出轨的渣男！就该好好审你，让你看看搓衣板的厉害。” 伊万走进屋里拿出两双拖鞋，又贴心地帮前妻脱下外套，无微不至地照顾王耀，笑道： “熊好，熊被你揪了耳朵都不生气。再说了，我可没出轨啊。某人可不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您若是要审问我到底和谁去鬼混了，到底和谁出轨了。我就只能老实交代，争取坦白从宽：‘王警官，其实我是和我老婆出轨了，好巧啊，您不就是我老婆吗？我俩以前做夫妻，现在做情夫。’” “不许说！”王耀哼一声，又锤他一拳。两人在玄关处打闹玩累了，终于想起要进屋，回到了他们曾经的家。 伊万请王耀坐下，自己先去煮茶。小黑猫也热情地绕着耀的脚踝转来转去，一个劲儿地把自己的猫毛蹭在王耀的西裤上。王耀有些应接不暇，既想去厨房帮伊万，又被盛情难却的小黑猫蹭得迈不开脚，只好远远招呼厨房里忙活的熊仔： “诶，老布！你别做饭啊，那太麻烦！给我接杯白水就行，你多累啊！” “那可不行，早上起来你还没吃东西呢，我可不能让每一只小猫饿肚子。” 伊万围上围裙，开始给前妻准备爱心早餐。 “真是的……”王耀也知道前夫就是个劝不动的倔脾气，只好由他去忙碌，自己抱着小猫咪在屋子里四处转转，参观一下他曾经居住了十年的家…… 屋子里的布置几乎没变过，一切都是老样子，仍然是他们结婚时居住的那个家……客厅的茶几上的水晶花瓶里摆放着盛开的鲜花，他们家从来不缺各种花， 伊万从小时候就喜欢花。向日葵图案的地毯虽然旧了，但还是干干净净的，可见伊万打扫得很勤快。这不奇怪，毕竟爱干净爱收家是他前夫难得的一个优点。王耀又抱着小猫走进书房，看到书桌上搁着伊万学生的作业、钢笔、还有伊万的金边眼镜。 “嚯，这个都坏了几年了，这家伙就是死活舍不得扔是吧！” 王耀拿起桌上的小鸟闹钟，塑料小鸟的翅膀被摔断了，伊万硬是用胶水给粘好了，说什么都不愿意丢掉。这闹钟是以前他们去厦门旅游时买的。王耀叹了口气，他前夫虽然心灵手巧，会做各种木活儿做家具装灯泡修水管，但伊万这方面的做派未免也太像老年人，什么都舍不得扔，缝缝补补留着又能用个好几年。 “真是……伊万！” “嗯？怎么了，小猫？”熊仔在厨房忙活着，汤锅咕嘟咕嘟响着，伊万不由地扯着嗓门大声回答。 “我给你带了礼物，不如就……”王耀盘算着去给伊万买个新闹钟。 “不许扔！我都修好了，还能用呢！” 伊万嗷得一声，马上又补充道：“你要扔什么东西？王耀，我邀请你来家里做客，可不是请你来扔我的东西的！” 王耀无语，他都还没说自己要扔什么呢，转头就看到阳台上晒着伊万的睡衣，竟然还是十年前那套。 “老天爷，这都……”王耀叹气，来到阳台，把伊万的睡衣收下来看了看，睡衣两个胳膊肘的地方都破了洞，伊万自己用小熊布贴给缝上了，“不是，这都破了啊，这衣服……！咱家又不是买不起！啊……伊万·布拉金斯基，会不会过日子啊？怎么把自己过得这么……这么磕碜啊！” “咪呀！” 小黑猫以为王耀是拿着睡衣在和它玩，跳起来就是一爪子，撕拉一声，伊万的旧睡衣又被扯开一条口子。王耀张了张嘴，看着手中晃晃悠悠的布条，又看看不断跳起来挠布条的小黑猫，只能一声叹息： “真是……我算是知道这家伙的衣服是怎么破的了。” 他决定直接把这傻熊的破洞睡衣悄悄给扔了，等下午他陪伊万去一趟商场，重新买套新的。 等伊万做了丰盛的早饭抬到餐厅，王耀已经拎着两大包不要的旧衣服出去了。伊万急了，急忙追着下楼： “耀，耀！别扔！” “晚了，我已经扔了，”两人在楼梯间相遇，王耀耸耸肩，“我说你……我只是离开了5年，为什么家里就堆了那么多破烂？伊万·布拉金斯基，你那几双旧袜子，每一双都破了洞，你不扔你留着它干啥呢？是股票砸手里了，还是古董能保值呢？你一个大学教授，每天衣冠楚楚地去上课，你学生知道你体面的皮鞋里穿着破了洞的小熊袜子吗？” 伊万委屈：“可是……那几双袜子是小熊和小猫图案的，我已经把破洞缝好了。我不想把小熊扔掉。” “那我再问你，家里的筷子断了一双，你怎么又用胶水给人家粘好了继续用呢？筷子很贵吗？不能再买一双吗？再说了，我不在，你自己又根本不用筷子，你留着人家是要节能减排还是要干啥？” 王耀抱着胳膊，逐一数落伊万，就好像妻子出差回来发现丈夫把家里搞得一团糟。 伊万小声抗议：“那是你以前的专属筷子……我们在广东玩的时候买的。” 王耀的心一紧，赶紧换一个话题： “好吧我就不计较你留着破筷子的事了，我再问你，浴室的那把梳子都断了，你干嘛不扔？难道莫斯科大学的工资没发让布拉金斯基教授买一把新的梳子吗？” 伊万抬眼看了看王耀，紫眼睛水润润的。 “因为……那是你以前的梳子。当初离婚时你嫌它断了所以没带走……我要是扔了它，我就没有多少你的东西了。” “……” 王耀哑口无言。 两人一上一下地站在窄窄的楼道里，伊万扶着绿油漆剥落的栏杆，低头看着怔怔站在楼道拐角处的耀，阳光透过绿油油的爬山虎，照在王耀的肩膀上，尘埃在光线中浮游，那个人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着伊万苦涩的笑容。 “其实我早就可以搬出这座苏联老楼，我买了一座新房子。” 伊万摇摇头，仿佛是嘲讽自己般又笑了笑：“可是等搬家公司都联系好了，我又后悔了……我不想搬出去，不想离开这里。耀，这是我们的一个家……如果我搬走了，我就再也没有可以想念你的地方了。毕竟我们离了婚，你离开了我，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 “……” “请您笑话我吧，把自己弄得像个恋旧的老爷爷似的，这也舍不得扔，那也舍不得扔，其实……” 伊万叹气，抬眼望着王耀：“其实我是舍不得你。” “……” 王耀别过头去，笨拙地逃避那让他心脏生疼的灼热目光……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五年前两人离了婚，耀提着行李箱搬出了两人的家，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个楼梯拐角，又想起两人刚结婚时多么开心地搬进新家……当时他就站在这里，透过爬山虎望着楼下的院子，一个人静静地掉眼泪。 王耀至今记得，泪水在嘴巴里苦涩的味道。 两人正情绪复杂地沉默着，一位老奶奶提着菜篮子，慢慢悠悠地拉着扶手往上爬楼梯，见到两个小年轻邻居就顺便打招呼： “呀，小耀，回来啊？有一段时间没见你，回娘家去探亲了？万涅奇卡铁定想你了，这傻小子。” “啊……啊是的，祝您健康！” 王耀急忙让开路，腼腆地向邻居奶奶颔首致意。老人家忘了他和伊万已经离婚了，还以为他们夫妻俩仍住在一起。“请让我来。”伊万帮老奶奶拎起菜篮子，扶着老人上楼去了。 小黑猫从屋里探出小脑袋，冲王耀咪咪地叫一声，招呼他进屋。耀整理了一下心情，摸摸小家伙的毛脑袋：“你说得对，我们还是进屋吧。” 他来到客厅，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 “啧，伊万竟然还包了饺子？还准备了醋？好吧，应该不是甜馅儿的。” 王耀笑了笑，夹起一个热腾腾的饺子尝了一口，白菜虾rou馅儿，伊万以前和他学的。 “熊仔手艺还是那么不错。” “你喜欢吗？太好了。” 王耀闻声回头，看到伊万笑盈盈地扶着门框观察他，像是做了家务的男孩等着大人表扬。真没办法……耀苦笑，走过去揉揉熊仔的头毛： “做得不错，饺子包得很好，尝起来又鲜又有嚼劲儿。” “这可是你教我的！”伊万得意洋洋，“既然你喜欢我做的菜，不如这样，把你老公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教他怎么做菜。” “啧，你这还没完了是吧！” 耀笑着，食指轻轻点了点熊仔的脑门。 两人说笑着，在餐桌边坐下共进早餐。他们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但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伊万特意拿出来许久没用过的筷子，像是给前线补充弹药那样源源不断地往王耀的碗里夹菜。 “小猫，你该多吃一些，你又瘦了。” “好啦好啦，我的碗都快堆不下了！万尼亚，别管我，你自己好好吃饭就行。” 伊万夹起饺子沾了沾酱油，假装漫不经心地提起一件他昨晚就观察到的事： “说来，耀，你老公怎么没给你打电话？到底有没有这号人物？” “咳咳、咳咳咳！”王耀差点呛到，熊仔连忙轻拍他的背脊，递给他水杯。王耀尴尬不已，挺起胸膛颇为坚定地说：“怎么没有？难道我也像你一样会骗人不成？伊万·布拉金斯基，我确实再婚了，千真万确……” 王耀的声音越说越小，他也不知道事到如今为什么自己还要维持这个谎言，或许只是想让这只骗人熊仔吃点苦头，他可不想让伊万这个傻瓜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如愿所偿。 伊万看着碗底的汤汁，用筷子戳了戳饺子： “可是……为什么你现在的老公不给你打电话？难道他睡前从不对你说晚安，早晨也不和你说早安？” “不说。” 王耀故意板着脸，不愿让伊万看到他窘迫的模样。 “可是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你出差还是我出差，我每天睡前喝早上都会给你打电话问候，还会和你玩‘小熊警察局’的游戏，问问你到哪里了，是不是平安。难道你现在的老公平时就是这样对你？就这么不闻不问？” 伊万皱起眉头，把碗筷放下，拿出极为严肃的态度和王耀谈事。 “不，谁会像你那么幼稚啊，傻熊……”王耀只希望伊万没看出他其实在撒谎。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为自己笨拙的谎言倒霉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人会天天打电话的，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我不是幼稚，我是爱你，”伊万平静地说，“我只是希望你平安且开心，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和谁在一起。” “……” 王耀说不出话。 “那我再问问，美国人每天都会给你做饭吗？” “这倒不会……” “美国人知道你喜欢吃煮玉米，不喜欢吃煮胡萝卜吗？” “好了布拉金，别查户口了……我只是找了一个新任丈夫，不是找了一个妈。我老公不知道也没关系，成年人之间的关系不该是这样细致入微的。” 伊万敏锐地注意到王耀语气的变化，狡猾熊大概是看出了王耀其实没那么爱这位“现任丈夫”，马上调整了策略，继续乘胜追击： “王耀，我前两天看了新闻，新闻上说95％的美国男人睡觉打呼噜吵得像火车，你丈夫晚上打鼾吗？肯定吵得你睡不好，你瞧瞧你，都瘦了。” “您看的什么专骗中老年的假新闻啊。” “王耀，我还看了科学研究，说98％的美国丈夫的性生活时间只有十分钟，太可惜了！你肯定不满意了。这样，你把你丈夫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告诉他一款专门针对美国人开发的壮阳药，说不定还能挽救一下。” “这就更假了吧！”王耀哭笑不得，看着一本正经的熊仔，“感情你们俄罗斯的新闻天天搞些这种造谣人家的报道是吧！” 伊万仍不放弃，碗里的饺子都不吃了： “王耀，你老公怕不怕鬼？晚上是不是都不敢一个人起夜？你告诉他，别害怕，因为任何鬼都受不了美国人的鼾声如雷。我看了科学研究，说是美国男人爱打鼾主要原因是性能力不行。” “怎么谣言还逻辑自洽了起来！” “王耀，你老公个子有多高？他平时会不会做家务？他做饭大概率不行，你把他电话号码给我，我帮帮他。俄国人一向热心。” 面对喋喋不休的缠人熊仔，王耀又恼又好笑： “你这么关心人家干嘛？到底是我老公，还是你老公啊？” 伊万大为不快，如同一个男孩发现自己最讨厌的人竟然被老师表扬了。他铁着脸说：“我不关心美国人，但我发现他好像不是很关心你。王耀，作为你的朋友，我说一句毫无私心的话……” “毫无私心。”王耀抱着胳膊瞪着熊仔。 伊万顿了顿，马上换了一套话术：“作为你的朋友，我说一句几乎没有私心的话……你现在的丈夫不是一个好男人，他没那么爱你，既不会早晚给你打电话，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而且那家伙还怕鬼、睡觉还打鼾，性生活也只能坚持七八分钟。” “怎么，这谣言已经无缝衔接上了是吧？” 王耀觉得有趣，他就要看看这只嘴硬熊仔为了劝他复婚，到底能胡诌出些什么离谱话来。 经过反复试探过，伊万发现王耀并不反感这些话，就更是变本加厉： “而且你想啊，王耀，万一以后中美关系不好了，你怎么办？万一他美国阴了中国，咔嚓一下禁止出口这个，咔嚓一下禁止出口那个，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国际局势风云变化也不影响个人的夫妻关系吧。您搁这儿切菜呢？咔嚓咔嚓的。”王耀努力保持不笑，他越听越觉得这小熊相声比柠檬还酸。 “怎么不影响？这当然有影响。” 伊万继续一脸严肃地说瞎话逗他：“你看，要是中美关系变糟了，中国都不卖稀有金属给美国了。你这么爱国，肯定要响应国家号召啊！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美国人离婚，这……这多么……总之你要支持国家战略大局，从个人做起。上帝，我说的什么傻话！” 伊万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王耀也笑了，两人无意见抬眼望一眼彼此，琥珀色的眼睛与紫罗兰色的眼睛，他们生命中曾共同见证过的最美好的晚霞。 伊万笑着摇摇头，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度： “好了不胡闹了。耀，我不是在逼你离婚，也不是对你有所企图……好吧，其实我有，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昨晚说的事……如果你觉得现任丈夫还不错，那我祝福你，愿你的后半生和家人一起平安幸福开心。但如果你不喜欢美国人了决定离婚……你只需要记得，我仍然爱你。” 王耀的心脏跳得厉害，他嗤笑一声： “哟，说得挺不错啊，老布。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为了应对国际局势风云变化，和美国人离婚了，我干嘛非要和你复婚呢？我就不能美滋滋地单身一个人吗？” “你不和我复婚也没关系，我可以当你的姘头。”伊万的神情看上去就像是在出席外国记者新闻发布会。 “什么‘姘头’，这可不是个好词。”王耀着实被说中文的傻熊逗乐了。 “好吧，那我可以当你的凯子。”伊万耸耸肩。 王耀笑出声：“你从哪儿学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汉语词汇？又是‘姘头’又是‘凯子’的。” 伊万如实回答：“以前我俩离婚时吵架，你骂我，就是那时候学的。” “呃，好吧。” “王耀，我说真的，你把你老公电话告诉我，或许以后有机会我会作为你的朋友，和他谈谈。” “……” “我只是希望他能善待你，好好地爱你。” 王耀沉默片刻，转而又笑：“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的什么小熊歪脑筋。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老公的电话，我也可以告诉你，有什么要吵架的你自己去找他吵，打起来可不关我的事。” 伊万暗自欣喜，决定拿到美国人的号码就实施赛博打击报复，首先给那混蛋的ins私信里发几张恐怖的海鸥照片，他最讨厌海鸥了。 伊万文质彬彬地一笑： “那再好不过了，请问您丈夫电话号码是多少？” 王耀也微笑，像一只可爱的狐狸： “行啊，我老公的电话号码是……” 伊万拿出纸笔记录号码，才听了一半就眉头紧皱： “王耀，这是不是你老公的手机号，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你猜猜。” “好吧，你戏弄我，狡猾的小猫。”伊万叹气放下纸笔，“你不给我你老公的手机号就算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说不定到时候我会当面和他谈。” “行啊，到时候你自己去找他吵架吧。” 王耀优雅地端起茶杯，微笑看着自寻苦恼的傻熊仔。 茶壶悠悠冒出热气，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清爽微甜的气味，小黑猫维斯塔趴在伊万大腿上睡觉，听着爸爸mama在餐桌边谈笑。 又一个普通的早晨，他们陪伴在彼此身边，正如过去悠长的岁月。 …… 来莫斯科出差的几天，王耀除了公务，其他时间都在陪伊万。尤其是陪熊仔去逛商场，给他买了好几套新衣服，毕竟他把伊万破了洞的旧睡衣睡裤都扔了。 伊万也抓住时机，一路上对王耀各种殷勤，简直比年轻时求追耀时更卖力更贴心，像个粘人的小熊橡皮糖一样随时贴着耀嘘寒问暖。 耀觉得有趣，就总是拿编出来的“美国丈夫”来逗伊万，激起熊仔的竞争心。伊万也不示弱，想尽办法试图让前妻同情怜爱他。 两人一来一去，像是在玩某种过过招拆招的恋爱游戏，乐此不疲。 又到了要分别的时候，王耀出差结束该回中国去了，伊万还是没能成功地劝前妻回心转意和他复婚。 两人在机场告别，伊万最后贼心不死地又问王耀： “耀，如果你以后不喜欢你老公了，你会和他离婚，考虑考虑我吗？” 王耀微笑：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我老公的电话号码了吗？你打电话去问他呀，就问问他：您好先生，我想娶您的老婆，您意下如何？” “啧。” 伊万哼哼一声，既然这次不成功，那以后他再接再励好了。反正王耀肯定没那么喜欢美国老公，不然这几天王耀就不会这么开开心心地陪在他身边了。熊仔点点头，决定坚持，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一定。 VI. 几个月过去，伊万终于找到个去中国出差的机会！他兴冲冲地收拾行李就搭上了前往北京的飞机，把小黑猫寄养在meimei家里。 这大半年来，他还是和王耀保持着联系。 不过伊万可是个挺有分寸的男人，为了不让耀觉得苦恼，他只是每星期周末去森林里散步时拍的照片发给王耀，让他看看美丽的大自然，还有小野兔小狐狸小松鼠。耀似乎还挺喜欢的，偶尔也对照片点评几句。 两人就保持着这种不咸不淡的暧昧关系。 有时候伊万一想到王耀的丈夫不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心里就忍不住窃喜。事实证明，耀心里可没有那个愚蠢的丈夫，耀心里有他。 这次伊万来北京出差，没事先告诉王耀，他想到了北京再给小猫一个惊喜。 “哼，说不定还能见到王耀那个蠢货丈夫。” 伊万一想起那男的又挺不爽，坐在飞机上看着云下北京城的风景，骂骂咧咧的。 “要是我发现那男的对耀不好，我一定要揍他，蠢东西。” 飞机平安着陆，时隔多年，伊万终于再一次回到北京。 看着机场来来往往的行人，听着熟悉的汉语口音，伊万觉得亲切又感伤……以前为了耀，他苦学了很长时间汉语。两个人一起回中国的时候，一路上都有热情群众夸他汉语说得好，夸得伊万开心又飘飘然。耀也很开心，夫妻俩在家要么说俄语要么说汉语，他们甚至纠结过如果以后有了宝宝，到底先教宝宝哪门语言。 往事如烟，这些都过去了。 如今他伊万·布拉金斯基只是一个单身汉，带着一只小黑猫女儿。 不过伊万还是心怀期待，说不定未来哪天耀决定和他复婚呢？上帝来决定吧。 伊万这么想着，坐出租车去了下榻的酒店，打算今晚就给耀发个短信，问问前妻什么时候方便，有空他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朋友…… “啊真是熟悉……” 伊万下了出租车，拖着行李箱往酒店走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有一辆熟悉的白色SUV停在路边，驾驶室里坐着一位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 这么巧？！在这里遇到？？ 伊万十分欣喜，拖着行李箱就大步走向车子： “耀，耀！！你好吗！” 王耀本来坐在驾驶室里发微信，听到伊万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耀茫然地左右张望，竟然真的看到伊万兴冲冲地拖着行李向自己走来。 “啊！”王耀愣住了。 “耀，你怎么在这里？太巧了我本来想今晚再联系你的，我来北京出差，你现在是要……啊……” 伊万也愣住了。因为他走到车子跟前，正要热切地和坐在驾驶室的前妻打招呼，可是他一低头就看到了耀的肚子。 “啊……”伊万懵了。 “……” 王耀也不知所措，看了看目瞪口呆的熊仔，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小腹。 伊万只觉得脑袋嗡嗡响，王耀还是和现任丈夫有了孩子……他犹豫片刻，苦涩地笑了笑： “恭喜你们，耀……对了，你现在要去哪里？” “嗯……我现在……我要去……”耀说得磕磕巴巴的，意料之外的重逢简直令他措手不及，“我要去医院例行检查身体……你懂的。” “去医院吗？也对，这对宝宝健康是必要的。你老公呢？他不一起去吗？” 伊万蹙眉。 “他……他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他不去？”伊万有些恼火，这可不是一个合格丈夫的作为，“你老公竟然不陪你去医院检查身体？？他还是不是人？别说了，我陪你去！下车小猫，你坐到副驾驶去，我来开车。” 伊万说一不二，把行李箱塞进车子后备箱，帮王耀打开车门，扶着他下车换到副驾驶的位置。 “不用了万尼亚真的！我一个人去医院就好，只是普通的例行检查而已……” “够了，我陪你！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好吧……真是傻熊。”耀叹气，看着伊万笨手笨脚地掏钱包找驾照，“你带驾照了吗？” “嗯……没带。” 伊万懊恼地一拍大腿，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地下车再次和王耀交换了座位，耀来开车，他坐副驾驶。 一路上伊万总是忍不住偷瞄王耀的肚子，虽说耀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但伊万想了想，自己也不介意做孩子的继父。只要是耀的孩子，他一定会视如己出，好好承担起父亲的责任……于是他头脑放空地说： “那你什么时候离婚？” 王耀一听就笑了： “老布，我可没说要和美国人离婚啊，你想的是不是太远了。” “啊，抱歉我刚刚迷糊了，忘了这些傻话。”熊仔有些气馁，耳朵都没精神，“那我可以当孩子的教父吗？” “伊万，我的孩子不信教。” “啊……啊对哦……那……那等你的孩子以后上大学，我可以给孩子写推荐信吗？” 伊万觉得自己又开始说胡话了，只是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会离王耀的生活越来越远…… 他们不仅离了婚，王耀还和现任丈夫有了孩子。而他呢？或许以后他没多少机会再和王耀见面了。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医院，伊万简直是鞍前马后地照顾耀，扶着耀去做检查，以至于护士都以为他们是夫妻。旁边坐着的老太太们都夸这个洋女婿靠谱。 伊万内心苦涩，脸上也只能表现出客气体面的笑容。 造化弄人，他一直都想和王耀要个孩子。可现在，他却陪着前妻来医院给别的男人的宝宝做检查。 “诶……” 伊万懒懒地打开手机看了看，或许他这次来北京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他不来，他就不用受这种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肚子里揣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伊万唉声叹气，一直到检查结束出了医院，他还是觉得心里憋闷。耀看出了熊仔的心思，就摸摸伊万的头发： “小熊，怎么这么不开心？” “耀，说真的……我实在对你丈夫很有意见。他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来做检查？？一个男人连这种基本的责任担当都没有！” 伊万把自己说得很生气，情绪像过山车似的从沮丧一下子转成愤怒。他停下脚步，好在医院的院子里没多少人，没人注意到他情绪失控。 “王耀，现在给你老公打电话！” 耀拼命忍住不笑出来，冷着脸说：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给他打电话干什么？他很忙，他在出差。” “出什么差！” 伊万气冲冲吼了一声，又放低音量，免得打扰到别的病人：“你给他打电话！然后把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说！我作为你的朋友都看不下去了，你肚子里还怀着宝宝，那男人竟然不请假来陪你做检查？他是不是男人？他配不配当一个父亲？！你别担心，我不会和他吵起来，但我作为你的朋友必须批评教训一下他，万一以后他还这样，根本不对你和孩子负责！” 王耀笑道：“诶呀，你这么生气啊老布……” “我当然生气了！” “那你给我老公打电话，你会不会一生气就骂他打他呀？” 王耀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只一米九的愤怒熊仔。 “我就要骂他，骂这个滚蛋男人愚蠢、无耻下流、不负责任！如果我见到他，我可能会给他一拳，苏卡！” “好吧，那我现在给我老公打电话，你自己去骂他吧。” “打！” 伊万捏紧拳头，已经准备好要把那个让他嫉妒得头顶冒火的混账男人胖揍一顿了。“你自己说的。”王耀脸上还是带着那副从容平淡的笑容，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嘀嘀嘀，嘀嘀嘀。 “？” 伊万的手机响了，在他西服口袋里振动。谁打的电话？安娜吗？伊万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人竟然是王耀。 “耀，你打错了，你打的是我的手机号。” 王耀抬起眼，金色的双眼仿佛伊万记忆中最美好的秋天。他微笑着，眼神中也满含笑意，伊万青春时代的多少诗句都只是想要表达他所爱着的笑容。 “你接电话。” “嗯？” 伊万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要面对面打电话，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晚霞的风徐徐吹过，柳树般美丽的黑发在风中扬起，王耀闭上眼微笑，给伊万打电话： “喂？我在路上遇到一个男人，他非要我给孩子的父亲打电话，说要狠狠揍你一顿。你说该怎么办吧，伊万·布拉金斯基。” “孩子的……父亲……” 耀的声音同时从电话里和晚风中传到伊万耳朵里，他愣了一下，浅紫色的眼瞳中倒映出远方的晚霞，伊万望向王耀，看着他心爱的人站在夕阳下对他微笑。 “什么意思？”他不敢相信。 “你不是让我给孩子的父亲打电话吗？”王耀笑着耸耸肩，“我打了，你可以开始骂他了，骂呀，老布。” 伊万拿着电话的手缓缓地放下来，他还是不敢相信，像个被天大的惊喜冲昏头脑的男孩一样局促又紧张地站在心上人面前。 “你是说，你是说……！” “傻瓜，我根本没有再婚，也没有什么美国人丈夫。你这个傻瓜熊……现在倒好，我们有孩子了。” 王耀还没把话说完，就被伊万结结实实地一把抱住了，他怀抱的温度与大衣柔软的触感扑面而来，王耀又闻到了熟悉的熊仔常用的薄荷洗发水的气味。伊万激动万分，不由分说地拥抱了耀，又怕弄到他的肚子，两只胳膊上上下下别扭地寻找一个合适的拥抱姿态。 “王耀，王耀……！” “傻瓜……”耀靠着伊万的胸口，久违的安心感，这个笨拙的小熊又一次地回到了他身边。 “我要当父亲了，是吗？？” “你已经是了。” “太好了，我现在就给阿尔弗雷德打电话！”伊万亲吻了一下耀的脸颊，激动得拿出手机要拨号。 王耀有些莫名其妙：“等等，你给阿尔弗打电话干什么？你的那个损友。” “告诉他，我要当父亲了！而且你根本没和美国人再婚！” 伊万简直激动得语无伦次，如果故事顾及耀的肚子，他简直想把耀抱起来在空中转一大圈。 “诶你给我等等！那……到底是谁告诉你我再婚了？哪个倒霉蛋说瞎话逗你？”王耀有不好的预感。 熊仔有些茫然： “阿尔弗雷德告诉我的，他说你前段时间再婚了，嫁了一个很有钱的美国人……然后我就很难过，阿尔弗为了安慰我，还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说你和美国人丈夫的近况，还让我说说心里到底哪有什么想不开的，他说他是在安慰朋友！” “啊？”王耀一听就笑出声，“你怎么还信你这个损友的话啊，阿尔坑你多少次了？阿尔那坏小子，他故意逗你玩呢！老布啊老布，长点儿心吧！” “……” 伊万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原来他纠结痛苦犹豫徘徊了差不多一整年，到头来只是因为朋友和他开的一个玩笑。 眼看着熊仔脸色越来越铁青，王耀急忙搂住伊万的脖子，摸摸生气熊的后脑勺哄他：“好了万尼亚，不生气啊不生气。现在误会也解开了，咱俩都没出轨，你也不用去揍孩子的父亲了。有什么不好呢？” “耀，现在民政局还开门吗？”伊万看了一眼手表。 “民政局？” “要是还开门，我们得赶紧去登记复婚，我要向学校请产假陪你才行。”伊万已经开始上网查登记结婚的材料了。 “我可没答应今天就和你复婚。” “啊？可是……” 王耀笑了笑，挽住前夫的胳膊，笑盈盈地望着伊万腼腆得泛红的脸颊。 “今天太晚了，我们回家吧，要去民政局复婚等明天再说。” “那我给你做饭……宝宝的营养很重要。” 伊万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低头看着王耀的笑容，自己也笑了。两人手挽着手，商量起一会儿去买什么菜，晚上做什么饭。晚霞暗淡下去，两人的影子在花园中并肩同行。 正如所有普通而幸福的夫妻，岁月悠长，余生有你。 Fin. 2023/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