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看病

    医师眼观鼻,鼻观心,只帮景祀诊治完,开了药方就离开了。

    景祀的额头越来越烫,虞清伸手贴上去,他似有所感的主动蹭在她的手心里,似梦呓般的念了一声:“疼。”

    “哪里疼?”虞清低声轻哄。

    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些,guntang的呼吸灼过她的脸颊,他低头埋在她的颈窝上蹭。

    虞清也回拥住他,有一瞬的恍惚。

    然后轻笑着抱住他的脖抚着他的发,“小火炉似的,比汤婆子还暖和。”

    他似乎发出一声轻哼,又似乎没有。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林姑娘?”

    她没头没尾的问。

    他闷声应了一声:“嗯。”

    声音哑哑的。

    虞清抱着他的手僵硬了一下。

    林语是书中的女主角,心怀大爱,聪慧讨喜,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下得一手好棋。

    书中景祀与林语相识时,因一副字画结缘,二人相谈甚欢,分别时已至暮色。那日景祀回去便重病一场,一开始只是以为是感染了风寒,随意抓了几贴药吃,怎么都不见好。直到拖成大病,各医师拒诊,林语救他一命,悉心照料。

    本就相见恨晚,又日夜相处,情投意合,很快便互定了心意。

    虞清就说这病怎么来得这么急,原来是主线时间到了,在强走剧情。

    “殿下,林姑娘到了。”玉瑶在床边的屏风后面道。

    “方才医师开的药先不要去抓,请林语帮景祀诊治之后,按着林语的方子抓药吧。”

    “可……殿下,医师虽比不得首座陆先生的医术,却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了。林语姑娘虽然在民间有些声望,但奴婢听说师承一个被赶出高门的赤脚医生,景大人的病交给她,真的行吗?”

    “行。”

    “殿下为何对林姑娘这样放心?”

    公主和整个林家都从无交集啊。

    虞清摇头:“不是信林语。”

    而是信这本书里的天道,信她身上的主角光环。

    她尝试将手抽出来,轻声对景祀道:“林姑娘来替你诊脉,该松开我了。”

    “只是风寒。”他说着,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吻了一下。

    嘴唇左右蹭了蹭。

    又酥又痒的。

    虞清无奈的静静躺了一小会儿,才说:“可我担心你,心疼你,想多找些医师来给你瞧瞧,想要你快点好起来。”

    抱在她身上的手臂收紧。

    “好不好?”她回抱着他,分明是她整个人都在景祀的怀里,又像是被她抱着的。

    景祀没有应声。

    虞清声音放柔:“好不好?”

    “……嗯。”

    很轻的一声。

    虞清保持着抱着他的动作没有动:“披一件衣裳,林大夫是女子。”

    他疲惫的动了动,动作缓慢。

    虞清被松开,冲着旁边的侍女招了招手,玉瑶扶着虞清脱身出来,其余人帮景祀擦拭干净身体,为他穿了一件里衣。

    林语进来的时候视线在虞清的身上扫了一下,隔着屏风,她看不清楚。

    但眼神里透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景祀只伸出一只手来,靠坐在床边,一层薄薄的纱帘挡着。

    林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伸出来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手掌一点都不是想象中文弱书生的孱弱感,看起来很有力量和安全感。

    她抬眼向帘子里面看去,能看见闭着双眼依靠着休息的景祀。

    面色苍白,唇上也没多少血色,可那张脸仍旧好看到林语的呼吸一窒,原本探究好奇的目光转为惊艳,久久未消,复又转为满意的笑意。

    虞清在屏风后看着,抬了抬眉,“她怎么瞧着,倒像第一次见景祀。”

    先前查探这件事的婢女道:“林语抱着字画匆匆跑过时,不慎撞到了景大人,字画险些掉落在地,被景大人一把接住。画上的绳结开了,景大人一眼便被其中的内容吸引住了,他们因字画畅聊许久,这件事在那条街上因殿下的缘故被传了许久。”

    “我?”

    “嚼舌根子的人说,景大人是才子,便该与淑女佳人在一起。殿下痴缠四年,还不及林姑娘这惊鸿一瞥。他们二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似的,赏心悦目。 ”

    虞清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我瞧着这个林语不对劲。”

    “奴婢也觉得,她样貌生得不如殿下,何来金童玉女一说?而且她……”

    “你先下去吧。”虞清说完,才看向玉瑶。

    玉瑶点点头:“外界传闻林姑娘端庄有礼,断不会入公主府四处张望,方才虽隔着屏风,但她的目光直视殿下,是为大不敬。”

    玉瑶见林语视线仍在景祀身上,面色不虞道:

    “眼下又这样盯着帘子中的景大人看,且不论她知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未出阁的少女这样盯着床榻上的男人看,就不是传闻中的林姑娘做得出的事情来。”

    林语手里的丝绢没有搭在景祀的手腕上,手指直接搭放在了他的皮肤上。

    景祀眉头一皱,冷冷的抽回手。

    “林医师忘了些什么吧。”

    声音虚弱,却字字清晰,仍好听得过分。

    林语眼里满意的笑意更深,“小女不明白您的意思。”

    “……”

    旁边的侍女极有眼色的覆了一层丝绢在景祀的手腕上。

    林语语气轻快道:“我是女子,我不介意,大人又在介意什么?何况没有阻隔诊脉,能摸得更清,有利于大人的身体恢复。”

    景祀疏离道:“开始吧,有劳了。”

    林语把手指搭上去,视线却总在景祀的身上转。

    “何时开始发烧的?”

    “申时。”

    “申时,唔,下午三点……”林语小声嘀咕,又问:“咽痛吗?有觉得耳鸣吗?”

    “不痛,不耳鸣。”

    林语的问题炮弹似的一个接一个的不停,景祀尽量强撑着回答。

    虞清听得都乏了,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哈欠起身出去。

    才出门,玉瑶便道:“她的心思如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却不看场合,景大人身心俱疲,只想尽快结束,她这样只会徒增反感。外传林语玲珑心思,恐都是虚名。”

    “谁知道呢,沽名钓誉的人历朝历代数不胜数。”

    外面的夜风轻拂,带着院中的花香。

    天上已经能看到弯月了,只有零星几颗星星坠在天上。

    虞清身上穿的单薄,走出去几步听见声响,抬眸看去,便见到一辆天青色的马车停住了。

    车头上挂着的金铃叮铃作响。

    车帘被一只白皙的手掀开,一个墨发公子从里面走出来,他生得一双极其好看的丹凤眼,明显看见了虞清,但自然的移开目光,从马车中躬身下来,直接往庭院里面走。

    倒是他身后跟着的小厮,连忙来给虞清行礼:“殿下,陆先生本要在城外宿一夜,但突逢身体不适,便先回来了。先生难受得厉害,只怕暂时不能给殿下的贵客诊治了。”

    虞清瞧着那张扬的背影健步如飞的样子,白眼一翻:“仔细照顾着,别让陆先生病死了。”

    “比你活得长。”陆宴一的声音传过来。

    小厮连连躬身,跑到陆宴一身边:“先生,慎言!”

    “放心,说几句实话噎不死我。”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