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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仙缘(方夕若莫延)

    方夕若刚醒来身体依旧虚弱,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莫延守在一旁,一边照顾方夕若,一边学习引灵之术,但值守的女弟子们轮番上阵教了一遍,他也没有引灵成功,脸色一日日变得更加苍白,就在白仪要出手替莫延化去最后一层药力时,方夕若出声拦住了他。

    女弟子们讲解引灵之术时她旁听了几次,觉得有几分通悟,想要带着莫延试一下。

    白仪犹豫了片刻,颔首同意。

    莫延闭目运气,刚开始时和以往一样,眉心紧蹙,满头是汗。

    方夕若细嫩的手指在他的胸口慢慢划着,语调稚嫩却温柔,慢慢地引导着他运转灵力,莫延的身体rou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再睁眼时,眼中微光隐现。

    白仪愣了一下,看着二人沉吟了片刻,轻笑着摇了摇头,喟叹道,“你们还真是缘分匪浅啊。”

    只是说完后,他对着莫延正色道:“我知你禀性良善,倒也要多嘱托一句,你本暂无仙缘,如此算是机缘之下,强入仙途,今后要多行善举,筑牢根基,若行不义之事,天道必会重究。”

    莫延还沉浸在喜悦之中,连连点头,“莫延谨记于心,定多行善事。”

    ——

    余后几日,莫延白日在方夕若房中打坐,晚上回自己房中打坐,将体内一层药力全然吸收,修为也稳固在了练气中期。

    一日早晨莫延练功完毕,照旧走向方夕若房中,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她兴奋的说话声,推门而入后,莫延刚看清床边之人,面色顿时“唰”的一下转白,双腿一软狼狈地跪倒在地。

    “爹爹,你干嘛呀,你吓着哥哥了!”

    随着方夕若一声急切的娇嗔,房中那股肃杀之气消散,莫延缓缓抬起了头,触到那道冷凝的目光后,又连忙低下了头。

    “哥哥别怕,爹爹在和你闹着玩呢。”方夕若原本趴在方禛腿上,见莫延还跪在地上,起身就要下床,却被方禛按住,重新放回自己腿上。

    “你说他厉害,我测一下他修为几何。”

    方禛将目光在看向方夕若时转向温和,平淡地开口解释。

    方夕若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睛发亮的询问:“那是不是很厉害?”

    “是。”方禛将方夕若抱起,掀起被子将她放了进去,“你玩了很久了,再睡一会儿。”

    “可我还不困嘛,我还没给爹爹讲完,我这一段时间听了好多新故事……”

    方夕若还在撅着嘴撒娇,方禛却不容置疑地为她掖好了被子,“我找你白伯伯有事相商,中午回来听你讲,你先睡一会儿。”

    “可我真的不困,爹爹你要是忙就去忙吧,我让莫延哥哥陪我玩儿。”

    方禛看了看她,似妥协般开口,“不可贪玩,累了要休息。”

    方夕若点头如小鸡啄米。

    方禛路过莫延走出房门,再也没看他一眼,莫延一直等他彻底离去,才在方夕若的催促声中站起身。

    方夕若看他这副模样不禁笑了出来,“你不要怕爹爹,他只是看着凶,但实际上是天底下最最心软、最最温柔、最最好说话的人啦。”

    莫延看着她踌躇了一会儿,艰难地点了下头。

    陪方夕若坐着玩了一会儿,莫延就哄着她躺下听故事,刚听了一刻钟,方夕若的眼皮就开始发沉,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莫延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又看了看床上的方夕若,面上闪过几分纠结,最终还是留在了方夕若房中打坐。

    午饭时分,方夕若醒来没多久,方禛和白仪一同走进房中,莫延向二人行了个礼,便要自觉离开。

    方夕若刚要出声挽留,方禛率先开了口,“我和白伯伯有事要对你说。”说完又对屋中的其余弟子开了口,“都退下吧。”

    莫延立刻加快了脚步,弟子们也紧跟其后离开了房中。

    莫延一直在自己房中待到了傍晚,听见院中脚步声凌乱,才再次走出房门,看见了七八位有男有女的弟子在方夕若房中进进出出。

    往日照顾方夕若的都是女弟子,每次轮守的也只有一两位,莫延脸色变了变,拦住了祁月,“祁月姐,夕若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没有,方门主这次又寻得一味灵药,配合针法和灵力运转可以根治方小姐不足之症,今晚谷主要和方门主一起为方小姐治病,我们正做准备呢。”

    莫延瞬间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夕若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

    祁月欲言又止,往房中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开了口,“结果还不好说,那味灵药三千年一现,太过罕见,只是药理上对症,但还没人真正试过,并且,它的药性太烈了,如果方小姐顶不过去,可能会……”

    祁月没有说完,但她唏嘘的神情足以说明结果。

    “这么危险……方门主和白药仙会不会欠缺考虑……”

    “唉,没办法,药效太短不能拖,他们问了方小姐的意见,方小姐坚决同意,估计她也受够了总是生病,想赌一把吧。”祁月说完,急匆匆道:“不和你说了,今晚要用的金针太多,我还未备齐。”

    莫延呆愣地在院中站了片刻,然后心神回转一般快步走向方夕若房间,走到门口时发现,白仪和方禛都在房中。

    方禛正站在床边,看着结界后沉睡的方夕若,听到动静后侧头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床上。

    倒是白仪自桌面上翻开的典籍中抬起头,闻声开口招呼他:“莫延来了啊,夕若刚喝了安神汤,今日不会再醒,此处有我和方门主,不必再劳烦你守着了。”

    莫延站在门前,嘴张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只是遥遥地望了一眼床上的凸起,艰涩开口,“若有什么我能做的,白医仙尽管吩咐。”

    “我知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莫延慢慢转身,走到自己房门前时却没有进入,转身坐在了门口台阶上,呆呆地望着方夕若的房门。

    夜色渐深,院中陷入昏暗,往来的弟子都已散去,方夕若房间的房门紧闭,只余下古韵一人站在门前听候差遣。

    莫延慢慢起身,走到了方夕若门前,伫立不动,房中的灯光透过窗纸照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后留下长长的影子。

    古韵看了他一会儿,没忍住开口劝道:“你等在这里也没用,回房去吧,方门主和白医仙都在,定然没问题的,等明日你起来,就有好消息了。”

    莫延半垂眼眸,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困,若白医仙有需要,我或许可以帮忙。”

    见他如此,古韵也没再劝,无人说话以后,院中彻底静谧了下来,四下只能听见夜风拂动枝叶的沙沙声。

    莫延纹丝不动地站着,整个人唯有衣摆与发丝在夜风中上下摇曳。

    渐渐的,那衣衫与发丝都沾染上夜间潮气,沉重而僵直地垂着,偶尔无力地晃动一下。

    这个夜晚好似颇为漫长,但也总有尽头,院中的浓重夜色慢慢被天光冲淡,莫延身后的长长的黑影随之变浅。

    天蒙蒙亮时,门中传来白仪略带疲惫的声音:“都进来吧。”

    古歆转身推门那刻,莫延已跑到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方夕若依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神情如常,好似仍处于安眠。

    方禛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脸色青灰,嘴唇煞白,平日的凛然气概削减了大半。

    白仪坐在桌前,素来舒展朗润的眉心因久蹙留下了小小的折痕,面上是难掩的劳累,他看了一下方禛,开口道:“如此便算是成功了,你去隔壁休息吧。”

    莫延骤然松了口气,紧绷了一夜的面容终于露出了笑意。

    方禛身形未动,语调毫无起伏,“还要七日才彻底脱险。”

    白仪眉心的褶皱又深了些,“我与弟子会守着,你又不是大夫。”

    “我在此也无妨。”

    白仪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拿出两枚丹药,自己吃了一枚,另一枚递给了方禛。

    方禛眼睛盯着方夕若,看都没看便接过服下,片刻后脸色突变,眼皮开始粘连,身体也瘫软下去,他撑着床面,咬牙看向了白仪,“白仪,你……”

    “你需要休息。”白仪话刚说完,方禛已彻底昏迷,白仪对着一旁二人吩咐道:“你们把方门主送到隔壁吧。”

    莫延愣了一下,赶忙和古韵上前,一左一右拉起了倒在床上的方禛。

    “别碰着他的左肩和腰腹,慢一点。”白仪又吩咐了一句。

    方禛身形高大,莫延刚及他胸口,古韵也仅到他肩膀,二人架着他如同他的拐杖一般,好在两人都有修为,没费太大功夫便将他送到了隔壁床上。

    白仪紧跟着走进房中,坐在床边,先吩咐了古歆回去守着方夕若,又指挥着莫延解开了方禛的上衣。

    方禛上身疤痕密布,小腹和右胸口缠着绷带,上面仍有鲜血晕染。

    莫延的面上震惊无比,“这,方门主这么厉害,怎么还会受那么多伤?”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白仪摇着头叹了一口气,递过去一个小瓷瓶。

    莫延按照吩咐解开了绷带,刚在伤口上撒上药粉,便有一名男弟子赶来,对白仪行了礼后立刻上前接手,莫延自觉告退,快步走向了方夕若的房间。

    方夕若房中除了古韵又多了一名弟子,二人站在床头床尾,紧盯着方夕若。

    莫延跑向床边的时候,古韵连忙叫住了他,指着床的另一端说:“从那边走,别撞到我诊脉的丝线。”

    莫延低头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方夕若的手腕上系了三根接近透明的丝线,丝线悬空绷直,另一端分别缠在古韵的中指、食指和无名指上。

    莫延绕过丝线走到床前,盯着她的面色看了一会儿,神情突然凝重了起来,略带颤抖地将手指放在了方夕若鼻下,而后面色大变,急切地看向了古韵。

    “你别担心。”古韵看到了他的动作,未及他开口先一步出声解释,“她还活着,只是鼻息太轻很难感知到。”

    “那她目前情况到底如何?”

    古韵蹙着眉心,“说实话,脉象如丝,似有似无,我只在大限将至之人身上看过这种脉象,但谷主说成功了,应该也只是暂时的。”

    莫延面上的担忧并没有散去,他盘腿坐在床边,盯着方夕若的脸一动不动,任凭两名弟子再怎么劝他回房休息,他都无动于衷。

    日日轮值的弟子保持在了两人以上,其中必有一人如古韵一般,时刻以丝线感知着方夕若的脉搏。

    白仪每隔两个时辰来为方夕若把一次脉,有时会输送一些灵力,有时在心口施针,每次走前都会仔细叮嘱弟子些什么。

    从他们交谈中,莫延似是受了什么启发,每日都要给方夕若讲上半个时辰的故事,一如她清醒时那般。

    隔壁的方禛一直没有醒来,有时候似因人手不够,白仪和别的弟子会唤莫延帮他上药,几日下来,方禛的脸色倒是逐渐好转。

    第六日早上,莫延的故事刚讲了一半,又被人喊去给方禛上药,他应了一声,赶忙跑了过去。

    但他没想到,这次除了上药,还多了协助喂药。

    莫延见过女弟子给昏迷的方夕若喂药的场景,需要捏着昏迷之人的脸,再慢慢灌进去。

    莫延瞅了瞅牙关紧闭的方禛,踌躇而胆怯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弟子。

    女弟子看向莫延的眼神中透漏着理解,但丝毫没改变主意,“谷中近日病患太多,前门真的抽不出男弟子过来了,方门主明确说过不喜女子触碰,只能劳驾你了。”

    莫延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伸出手,用力捏在方禛两颊,待那女弟子喂完了药,莫延松开手后惶然发现,他似乎用力过猛,方禛那张棱角分明、冷峻严厉的脸上,多了几个明晃晃的红色指印。

    女弟子愣了一下,凑近看了一眼,告诉莫延:“这红色会很快褪去……”

    莫延重重松了一口气。

    “然后变得青紫……”女弟子看他满是同情。

    莫延逃命似的回到了方夕若房中,坐在床边长吁短叹了一整个上午。

    “后来呢……”

    莫延正看着床上发愣时,一个虚弱低微的声音飘过耳畔。

    他猛然抬起来,然后又整个人弹了起来,巨大的惊喜使他似哭似笑,口目呆张,半晌才找回了声音:“你终于醒了!”

    一旁的弟子听到响声立刻围了过来,将原本站在床边的莫延挤到了一边。

    “然后呢……”方夕若略歪着头,从两名弟子身侧的夹缝中看向莫延,声音细若游丝,却隐隐含着几分急切。

    莫延愣了片刻,才在这句熟悉的问辞中明白她的意思,不禁笑了出来。

    “你先别急,我没忘,等jiejie们帮你检查好身体,我再慢慢给你讲。”

    方夕若乖乖地放平了脑袋,又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白仪也赶了过来,坐在床边把了许久的脉,面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一丝端倪。

    莫延忍不住问出了声:“夕若现在如何?”

    白仪沉吟了片刻,收回手,含着淡淡笑意开口:“目前已无危险,但还要再休养一段时间。”

    说完走到桌前写了个药方,递给了一旁的弟子,然后去了隔壁。

    片刻后,一脸青紫指痕的方禛从隔壁房中冲出,白仪紧跟在他的后面,一同向方夕若房中走去。

    “爹爹。”方夕若轻轻喊了一声。

    莫延忙低下头,极快地躬身告退,方禛快步走过他身侧,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有白仪略微颔首,道了声近日辛苦。

    莫延似是惦记着给方夕若讲故事的事情,回房后也一直紧盯着她的房门,等到傍晚时分方禛出门,他立刻进了方夕若房中,却发现她又已睡着。

    很快,莫延无奈地发现,只要方夕若清醒,方禛就会陪在旁边,若他出门,那必定是方夕若睡了,除非和方禛共处一室,否则他根本没法同方夕若说上话。

    三日后,方夕若先等不及了,派人来喊莫延。

    莫延进房后先向坐在床边的方禛行了一礼,然后犹豫着向前走了两步,停在了房间中央。

    “哥哥,你过来呀,离那么远干嘛。”方夕若的脸色好了很多,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莫延抬眸瞟了一眼方禛,又向前迈了半步。

    方夕若不满地撅起了嘴,正要再开口,方禛先站起了身。

    “讲完出来,本尊在外面等你。”说话间,人已大步走出房门。

    莫延呆愣了一下,而后慌忙应了声是,待房门彻底关闭,他快步走到方夕若身前,压低声音急切问道:“方门主为什么要在外面等我?你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儿吗?”

    “知道啊。”方夕若得意的笑了一下,“是我让他教你剑术!”

    “你让他教我练剑?!”莫延惊惧之下差点喊出声,好在他压住了声音,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转为了请求,“多谢夕若的好意,到这个真不必了……”

    方夕若眨着天真的杏眼,认真地劝道:“哥哥,你不要这么怕爹爹,他人真的很好,你肯定对他有误会,我就是为了让你们熟悉起来,才让爹爹教你剑术的。”

    莫延颇有些欲哭无泪,他还想要再劝说几句,方夕若先等不及了,娇声抱怨道:“哥哥快些讲故事,你都拖了三天了!”

    莫延没有办法,略耸拉着脸,用几句话讲完了剩下的故事。

    方夕若有点不满意,但看他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也没再让他讲别的,只是催促他赶紧出门,最后还一脸期待地说:“等你不再怕爹爹,就可以一块陪我玩儿了。”

    莫延深呼一口气推开了门,走到方禛面前,躬身行礼,“听闻方门主愿赐教晚辈剑术……”

    “你还不配。”方禛淡漠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向方夕若隔壁的房间走去。

    莫延略躬着的脊背僵硬了一下,慢慢直起身后方禛已走进房中,回眸扫了他一眼。

    莫延顿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人刚进入,房门自动关闭,而后一个结界笼罩在房内。

    “本尊与若儿明日回无相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加入无相门陪着若儿,今生再不入凡尘,本尊可助你修行。二是你自行出谷,今后与若儿再无干系。”

    方禛说完以后,淡淡看着莫延,等他回应。

    这番话好像完全超出了莫延意料,他呆滞了片刻,脸上闪过几丝痛苦,半晌才艰涩开口:“……我不能去、看她吗?”

    方禛淡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答案显而易见。

    “可,夕若也……”

    “你既已做出选择,莫要贪图其他。”

    “……是,多谢方门主救命之恩,他日若有可堪驱使之处,莫延绝不推辞。”

    “无需你报恩,但要你记住一件事,你本无仙缘,是若儿点化,你才得以修行。你今后所行之事,她亦在因果之内,你今生若敢行恶,本尊必先了结了你。”

    “我定多行善事,绝不行恶!”

    “是么……那么急于修行,不是为了出谷后杀人吗?”

    莫延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略低着头,握紧了双拳,开口时的语气隐忍到了极致,可依旧泄露了一丝狠戾:“我只是想报仇罢了,莫家上下一百五十三口死于非命,杀人偿命,理所应当,这也算行恶吗?”

    “世间之事因果相扣,施必有报,有感必有应,莫家烬灭,亦是如此。”

    莫延猛然抬头,双目通红,满腔悲愤和憎恨喷涌而出,“你是说,莫家活该被满门抄斩?我爹镇守漠北苦寒之地,护得境内十余载安宁,我娘在雍州广设善堂,让方圆百里再无饥寒流荒之人,还有……”

    他哽咽了一下,神色中又增添了几分哀恸,“还有我娘腹中尚未出世的胎儿,他们能有什么错!唯一的错,就是莫家效忠了那个昏庸至极的狗皇帝!”

    “对错只是凡人的评断罢了,本尊只论因果,你不想眀悟,本尊也无需再费口舌,只是记住本尊刚刚的话。”

    方禛说完,便转身出门,只留莫延一人站在房中,猩红的眼底恨意翻涌,双拳用力到发颤。